外面哈六同在挨打后昏迷了,大厅内,张大胆正在述说详细经过。
曹亢喜听了之后,脸色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心中在想什么。至于旁边的朱云巧,却柳眉倒竖,开口说道:“皇上,那刺客也太难找了,不如让爹……咳咳,让朱大人发下通缉告示如何?”
曹亢喜摇了摇头:“不妥,如此就打草惊蛇了,而且,彼辈若是狗急跳墙,知道朕下了杀心,恐怕会闹出更大的动乱来。”
朱云巧表情一惊:“皇上是说……他们敢造反?”
曹亢喜站起身,摇晃着折扇走动几步,微微一笑:“那可未必,所以,这件事还是秘密侦查为好,若是能不动声色的抓捕这群刺客,那就最好不过了。可要是实在不行,朕也只好表明身份,发下海捕文书,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是一旦有人造反,本就天灾民不聊生的百姓,恐怕又会多灾多难了。”
“哎,朕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朱云巧听的皱眉,咬着粉色唇瓣温柔的站在曹亢喜身边:“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慢了?”
“但是这样稳妥。”曹亢喜笑着道:“你看看这哈六同,本来朕做好了准备,让他进了院子就好,够稳重了吧?”
“可是这狗奴才,偏偏想了那么多,还说全是爱妃你的计策呢,把他吓得竟然不敢进院子。爱妃可明白了?这都是意外。”
“计划的再好,也会因为意外而发生变故。若非张大胆刚好回来把他给拿了,这狗奴才回去之后,谁知道会怎么想,说不定就怀疑你与朱爱卿造反,提着兵马来攻打了。到时候,朕只能表明身份才行。”
“可要是表明身份,一定会打草惊蛇,破坏朕的计划。”
“爱妃,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曹亢喜背着手走出大厅,朱云巧乖巧的跟在身边,听的连连点头,目光崇拜。虽然她觉得曹亢喜只要表明身份,一切都能解决了。但是皇上说的都对,皇上这么想一定是有深意的,难道皇上还没有她一个小女人聪明吗?
曹亢喜接着说道:“朕想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此事,免得惊扰了百姓、而且,若是事情闹大,影响多不好。说到底,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朱云巧崇拜的点头:“皇上仁慈,臣妾能服侍皇上,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皇上一定能抓住那群刺客,铲除贪官。”
曹亢喜哈哈一笑,拉住朱云巧的玉手,在粗糙的掌心抚弄着:“任何计划都会有意外发生,朕做好了计划,虽然稳重,但是目的是不惊动百姓,无声无息的解决此事。可要是因为意外发生,而让贼子警觉,那朕也只能用雷霆手段了。”
散步片刻,张大胆匆匆跑来:“皇上,那哈六同已经醒了。”
曹亢喜心中一动,淡淡说道:“带他过来,朕要问话。”
“是。”
浑身湿透的哈六同,死鱼一样被张大胆带着人扔在了曹亢喜面前,哈六同趴在地上,挣扎着想磕头。曹亢喜却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趴着吧。朕有话问你,最近苏州城可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人?”
哈六同脸色苍白的喘息着,听到曹亢喜的话,他强打起精神思考。要说这苏州城的外来人,那可多了,但是大多是流民。
哈六同自问,一些流民,断然不会让皇上如此关心。能让皇上关心的,一定是对我大清江山有危害的人。
哈六同仔细一想,心中暗暗叫苦,只好回答道:“主子,苏州城多了一些流民,大多是受灾的百姓为了活路才进的城、至于主子说的可疑之辈,奴才无能,还请皇上明示。”
曹亢喜眉头一皱,呵斥道:“朕留你们这些人在各处满城,就是为了监察地方,结果你一问三不知,是不是平时的时间都用在了怎么贪污受贿上?有你们这群人在,我大清怎么可能国泰民安?”
哈六同吓得又是一哆嗦:“奴才死罪,奴才死罪。”
“哼,死罪死罪,朕想杀你,何必见你?你这狗奴才也是八旗子弟,朕是大清皇帝,尔等八旗都不想着帮朕治理国家,让百姓安居乐业?谁还会帮朕?”
“是不是要逼得天下皆反,朕丢了皇位,大清丢了江山,你们这些混账才开心啊?”
哈六同诚惶诚恐:“奴才不敢,主子言重,都是奴才的错,奴才愿意一死平息民愤,主子千万不要气着龙体啊……”
可他实在不知道曹亢喜问的什么啊。
就这么心里苦闷的时候,却见曹亢喜猛地站起身,背着手走动几步,然后回头用手里的扇子指着哈六同:“朕微服私访,除了朱爱卿和云贵妃,以及这院子里的人,也唯有你哈六同如今知道朕的身份。”
“实话跟你说,粘杆处传来消息,得知朕微服私访,一些大臣唯恐朕发现什么,竟然派出了歹人想要袭击朕。”
“哈六同,你可知道朕问的是什么?”
哈六同脸都白了,惊恐的问道:“皇上,您说的不会是明珠主子吧?”
“朕怎么知道?朕要是知道是谁,早就下令给他抄家灭族了,何至于隐瞒身份私下调查?”曹亢喜气的踹了哈六同一脚,哈六同不敢反抗,嘴里喊着:“主子踹的好,多谢主子。”
曹亢喜都气笑了:“你先养伤吧,伤势好了再说。”
“主子,奴才还要回去清点家中财货……”
“不急,你要是送银子过来,万一给有心人看到了怎么办?安心在山庄住下吧,朕今后会用你的。记住,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可出山庄。朕的身份要因此暴漏,你知道后果?”
哈六同脸色苍白,不断点头:“奴才死也不出门一步,主子放心。”
他可是听清楚了,有胆大包天之辈,竟然因为贪污受贿的事情害怕被皇上发现,想要袭击皇帝。
嘶,这可是造反啊。
这群人胆子也太大了,不愧是京城当官的,我们小地方的就是比不了。
哈六同满心惶恐却又满心激动的被抬下去。
惶恐的是这事有点大,指不定多少人人头落地呢。
兴奋的是,这事办好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成为皇上的御用奴才呢。
哈六同还有点激愤:我辈八旗子弟,就算是贪污受贿,也应该一心想着皇上,彼辈竟然妄想行刺,简直是我八旗子弟之耻辱。待我哈六同伤势恢复,定然要将彼辈捉拿归案,谁也别想坏了主子的大清江山,八旗诸王公也不成!!!
回到休养的房间,刚趴下,就看到朱国治拿着一个小药瓶笑吟吟的走了进来。哈六同白眼一翻,没好气的说:“老朱,你来干什么?事儿我给你扛了,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朱国治脸色一绷,严肃道:“哈大人说哪里话,我这不是看你被皇上打了板子,心疼你来着嘛。哈大人,觉得皇上长得怎么样啊?”
“胡说,这是皇上赏赐,哪来的打字?”
哈六同如同炸毛的刺猬似得瞪眼:“慎言,皇上天颜,我们做奴才的哪敢抬头去看?老朱我警告你,别以为有云贵妃在,就可以肆意妄为。我们是奴才,皇上那是主子,怎么做好奴才的本分,才是我们应该想的。其他不相干的事情,你千万别想。”
朱国治心说问不出来什么了,这哈六同估计也没见过真皇上。
他哈哈一笑:“瞧你说的,急什么啊。”
“行了,我知道你态度了,这就回去回禀皇上。”
“老哈,好好养伤吧,以后主子会用你的,放心。,”
看到朱国治放下小药瓶,转身背着手离开,哈六同都惊呆了,接着刷的一下浑身冷汗,后怕不已。
“特娘的这些读书人心真脏啊。”
“幸亏我老哈对皇上忠心耿耿,否则但凡有一句怨言,我老哈这板子就白挨了,还要多挨上一刀。”
“这个老朱,一起分银子的矫情啊,你就这么坑我老哈?”
哈六同浑身冷汗,想起刚才的谈话,自以为是朱国治受了皇上的命令来试探的。好在他老哈忠心耿耿,没有说错话,不然指不定这朱国治回去之后,怎么进谗言呢。
但是哈六同却不敢怪曹亢喜,只能怪朱国治这黑了心的,分银子的交情都抵不过他朱国治两面三刀。
“今后要谨言慎行,忠心做事才行。”哈六同第一次感觉到了在皇上身边做事的危险,心中凭空多了一丝敬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