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浅水湾的沙滩上就立着这一棵树。鲁迅说,他家门口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另一株也是枣树。偌大的海滩却只及鲁迅家的一半,还是一根半死不活的树。枯树细细长长的,并非气派的百年老树、树神之类,就像是倒插在沙滩上一样。

沙滩上好多游人,不少外国人在沙滩上铺上野餐垫,一只手臂撑着头,斜躺着远远看着海。林绥路过,一个年轻的外国女孩一边打招呼,一边举起手中的零食,邀请林绥的加入。林绥害羞地嘻嘻一笑,摆了摆手。

林绥在返程车里看着窗外的山连山,心里却尽是那棵枯树。离海那么近,涨潮就能淹过,难怪沙滩上没其它树,比它更近的怎么还会活着呢。

白天有热闹的游人,咕咕的鸽子;晚上呢,等游人散了,鸽子回巢,沙滩上还有什么呢,细簌的虫,无言的海,慈悲的月,它会是什么感觉呢?张若虚是最明白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他早就写过了。

叮叮车亦是港岛独有的,正如其名,开起来叮叮当当的,通常叮叮车站与公交车站是一起的,不过公交车是可以自由变道的,叮叮车是要沿着轨道开的。

上一次来港岛,一家四口乘了叮叮车,车上人不多,几乎都是上了年纪的,有拉着小菜篮推车的老太太,穿着白色背心的老头儿。一家四口上了叮叮车二层观光,站点是用粤语、普通话、英语播报的,只是糊的听不清。过了不知道几站,叮叮车不走了,只听见司机喊了什么话,同坐在二楼的白背心老头颤颤巍巍地下去了,老头的听力大约不大好,“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不一会儿,林绥背后的音响又传来司机说话的声音,说的粤语,叽里咕噜亦听不懂。又过了几分钟,从楼梯处,冒出来个带着眼睛的小老头,穿着白衬衫,应该是司机。又是一顿叽里咕噜,只是看起来他气哄哄的,说话也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江红问,“是到终点站了吗?”司机这才说普通话,“对啊!”一家四口这才哭笑不得地下去,快下车时还顺道付了钱。

叮叮车靠站时前后车离得很近,就差不到十公分,每次看到时,林绥心里怵得慌,生怕两辆车碰到。林绥看着其他车里坐的满满当当的,看上去很多游客,怎么偏自己这辆没人,还闹了好大的笑话。林曲江红倒不觉得尴尬,还嘻嘻哈哈地说着刚才闹得笑话。

终点站恰好离香港大学不远,江红便提议顺道参观一下,四人跟着导航穿来走去,硬是乘了快十个扶梯。港大建在山上,想要上去只得乘电梯。四人嘻嘻哈哈的,电梯旁多树,倒也不觉得热。港大里多夏令营学生,个个都穿着制服,带着棒球帽,走过是汗涔涔的味道。四个人寻来寻去是要找“香港大学”四个字的牌匾合影,往前瞧着人多了起来,果然在那。附近的椅子凳子、石头墩子也长满了游人,合影的人一批接着一批,见状,林颂和林绥相继摇了摇头,在近处胡乱拍张照便也做罢。

除了港大牌匾,港大另里有各种名人雕塑。最著名的要数孙中山像。1923年孙中山访问港大,港大便按照那时他的样貌做了一个铜像,铜像被置于一处绿色庭院之中,池塘、灌木围绕着,远远看去,孙先生仿佛回到了港大校园,对着绿树吟诗写字。“扶林薿薿,上庠奕奕,我知有知,根基是植”刻在雕像之旁。孙中山若是知晓港大今日之貌,应会高兴。

林绥玩笑道,“林颂,以后你如果来这读书,我再来拍照。”林颂瞥了瞥眼,瘪了瘪嘴不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