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隐士与骑士五德

隐士跪坐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举起双臂示意众人停下，他们互相鞠躬，根据骑士传统，几人在十次心跳的时间内沉默不语。

“不瞒各位，这把剑，由我看守。”老隐士打破沉默，“各位请回吧。”

“请回？笑话！”玛多克似乎是得了咽炎一般，啐声不断，“你当你在哄小孩吗，拔出你的武器，击败你，它就由我看守了！”

说着，这位蒙面游侠从斗篷下拔出一把长剑，竟然是地地道道对付怪物的银刃。

隐士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呵呵笑起来。

“不是我定下由谁看守的，你得问湖中女神的旨意。”

“那你就让她出来！”码多克冷冷道，“我有非得到这把剑不可的理由。”

他压低身子，作势就要砍上去。

紧要关头，雷比欧达拦上来，恰到好处地将威胁伪装在满脸笑意之下。

“玛多克，你现在的行为可离失礼相去不远，假如你还想要知道我答应你的事，就请听这位值得尊敬的老先生讲完。”

“去他的！”玛多克不满地插回长剑，但他丝毫不准备斟酌任何措辞，“他都让人请回了。”

雷比欧达无奈摇摇头，转身面对隐士郑重鞠了一躬，脸色既严肃又认真。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扰您休息，雷比欧达在此赔罪了！”

说着，先知拖住宽大的红白色袍子，竟然双膝下跪对着隐士行了一个臣服之礼。

隐士倒没什么表示，他也是跪着的，单纯为了舒服。

“收起这一套吧，雷比欧达，你来早了，这剑你今天带不走！”他声音纯粹，“你放弃牧羊云游四方，传播智慧的同时，更是本身就有无与伦比的智慧，这让你在任何时候都不处于被动之势......”

雷比欧达面色如常，静静聆听着赞美之词，等待着转折。

“但！”

隐士身体微微前倾，板着脸继续。

“你缺乏荣誉，这项美德将会在一生之中永无止境的考验你，记住！智慧也会造成邪恶的结局，有时候，给那些人传递智慧比智慧本身更为重要！”

老者的声音严肃，似乎和湖面融为一体。

雷比欧达认真听完一切，挽起袖子又行一礼，毫不犹豫地起身退下，将位置留给其他人，没有丝毫对于圣剑的留恋。

“谨遵教诲。”他言。

隐士满意地点点头，不计前嫌对着玛多克开口，同样在十次心跳的沉默之后。

“你，玛多克，阿尔祖创造的第一批猎魔人之一，备受师长喜爱，倒是不缺荣誉，你从教团出走离群索居足以证明这一点，并且我也能看出，你深刻知晓真正的荣誉不停留于表面礼仪......”

被点破真实身份，玛多克大大方方揭下兜帽，露出琥珀色的猫眼。

“话都让你说了......乡音严重的老头。”

他不满地又啐一口，歪起脑袋。

隐士露出一个高贵的笑容，仿佛他就是苍鹭的化身。

“但，你缺少什么显而易见，怜悯，你的那把剑割断了太多喉咙，这需要用长久的时间偿还，好在猎魔人的寿命让你有机会看到自己的结局。”

“他们活该！”玛多克毫无敬意，“你真该看看受害者的家里人是怎么吊死自己的，就那么跪着看，在你两眼之间。”

隐士笑而不语，甚至轻哼了一声。

他将目光转向最后仅剩的哥利亚，这次并没有等待十次心跳，而是直接开口。

“至于你......哥利亚·卓斯塔玛拉阁下，你最特殊。”

年轻的骑士听闻，眼睛亮了起来，短暂地嗫喏过后，恭敬问道：

“您是看出.....我......我够格了吗？”

“不，我是想说，你什么都缺。”

隐士毫不留情，甚至几乎想要站起身来训斥他。

“你为什么总做一些让自己后悔的事！明明可以用智慧解决，你偏偏选择慷慨，该英勇的时候又怜悯起来，荣誉呢，哦，你自己都不知道该捍卫什么样的荣誉，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他发愁地盯着哥利亚，甩头表示无奈。

“不过，你的机会最大，假若在比武大会这段时间里你成功证明了这骑士五德，便能握到那把剑！”

说着，他一手抚肩膀，一手指向身侧的湖水，陈旧而破烂的棕色衣袍不知是哪个时代的工艺，已经历了无数次的修补，颜色已经褪去，呈现出一种泛黄的色调。

朴素、自然、尊重规律。

但他时而浑浊不堪的口音着实让人出戏。

“你们也是一样，要取得那把剑，必须先说服我你是具备资格的人选，利用在陶森特的这段时间践行石头上的五德碑文：英勇、荣誉、智慧、怜悯与慷慨。”

他腰间的流苏是直接由麻绳编制的，和皮革腰带用劣质的线缝在一起。

但此刻却随着声音飘动。

空气安静了几分。

这时，哥利亚喘着粗气，猛地上前几步。

玛多克立即兴奋了起来，还以为这小子不堪受辱要上去砍人，便陪着他将利剑重新推出剑鞘。

谁知道，他扑通一声，跪那儿了。

“感谢您的教诲，我不会再逃避了，我，哥利亚·卓斯塔玛拉，将会在明天的宴会上，当着女公爵殿下的面，当着姐姐和大家的面，第一次立下苍鹭誓言，为我心爱的女人！同时为了她的安全，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她是谁！”

哥利亚情绪高昂，垂头卸下佩剑。

隐士回以微笑。

“好好好，我对你充满信心，我相信湖中仙女也是这样想的，去吧，我同意你离近一些观察自己未来的圣剑！”

骑士表情有着凝重的宿命感，起身鞠躬，郑重无比的等待了十次心跳的时间，才朝着那发光的湖水处一瞥。

然而，他却并没有看见预料之中的圣剑光辉。

众人一愣。

湖泊中的光晕开始逐渐减弱，原本明亮而神秘的光芒渐渐黯淡，好像是一个梦境即将结束的迹象，水面波纹荡漾，仿佛湖泊本身也感知到了这一变化。

所有人身体摇晃，似乎要沉落下去。

隐士立刻站起身来，吹胡子瞪眼，脸上再维持不住宁静祥和的表情。

他注视着水面，突然，眼睛瞥见有个身影悄悄地从水底背走了圣剑，甚至还加持着轻盈咒的光晕带剑快速远去。

“胆大妄为！胆大妄为！你还没证明自己兼具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