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山猫崖爱情故事

夏佐的话吓到了先知，这个老气横秋的年轻人后半夜再没敢上来搭话。

不过，抛去陶森特本身的苍鹭誓言，这里可以说是全大陆中文化最开放的土壤，在别人的领土上玩信仰胜利这种事，永远是兵不血刃的最佳策略，因此，让陶森特从苍鹭转信烈日神教的计划，并没有在夏佐的脑海中完全排除。

信仰胜利！

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

夏佐翻了个身。

深秋，太阳升起的较晚，黎明前的空气中飘散着恰到好处的水汽，周围的虫鸣、风声、呼噜声总会将他从冥想状态中拖出。

葛特菲德还没起床，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似乎是对于某种草本植物过敏了。

他朝山底下望了一眼，立刻咒骂着拉起半梦半醒的哥利亚，两人交谈一阵，随后敲打盾牌和盔甲吵醒其他人。

“先生们，女士们，该上路了。”

哥利亚声音少见的严肃起来。

雷比达欧慢悠悠坐起身子，握起拳头，敲打着他的额头。

“出事了吗？现在才什么时候......”

“是强盗，我们在狐狸谷观察到了这帮畜生的活动。”葛特菲德咬牙解释，“一定是他们没攒够过冬的粮食，又出来作乱了。”

身后，波比扶着大剑起来，因为被吵醒而带着一些起床气，她打了个哈欠抱怨。

“有强盗，就除啊！留着存钱吗？”

这话在葛特菲德耳朵里立刻变成了阴阳怪气，骑士恼怒地转过脸来，嚷嚷道：“强盗说除就除的掉？那牺牲的骑士呢？我就不相信麦提那人人安居乐业，山中见不到一个强盗。”

暴躁的波比刚要还嘴争辩，夏佐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女孩的头发，闲聊似的接过话。

“当然不会，麦提那强盗也很多，他们杀了一波又会来一波更坏的，不是吗？”

葛特菲德冷哼一声，态度非常的不友好。

哥利亚见状，急忙再次上来打圆场，却被夏佐无视了。

这回，巫师甩出了自己的法杖，通体的金属质感让人怀疑自己手中的利剑是否能抗的下一次对拼。

他脸色平静，走到葛特菲德面前。

“听着，骑士。”

夏佐一边颔首，一边将法杖按在骑士关节缝隙的伤口上，瞬间渗出血迹。

他沉声道：“对你来说，我们是你主子求着请来的，并不是犯人被押来了。”

葛特菲德脸开始变得苍白。

一旁的雷比达欧揉了揉眼睛，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夏佐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冰蓝色的双眸仿佛能冻僵任何灵魂。

“按照标准的麦提那礼仪，去给那边的女士道歉，别逼我见面先送女公爵一条瘸腿狗。”

“对......对不起。”

立刻道歉的骑士挣扎着呼吸了两口，疼得满头冷汗，小声重复，更加郑重地朝着猎魔人教团的方向鞠躬。

“我违背了骑士五德，让陶森特与鲍克兰的荣誉蒙羞，请您原谅......”

女猎魔人甚至懒得抬眼看他一下，无聊地踹动一块从货车上滑落的秤砣。

见葛特菲德强痛难忍，哥利亚上前揽住了他的肩膀，带着他鞠躬更低一些。

“对的，我以荣耀起誓，在麦提那烈日之光的照耀下，叔叔只是睡糊涂了，等您见了女公爵就知道大家一定会相谈甚欢的，陶森特从不吝啬于接纳任何一种文化。”

夏佐摆了摆手，经过一路的观察，他从葛特菲德眼神中能看到嫉妒，愤怒，委屈，但唯独没有太多的仇恨。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让其暴尸荒野。

闹剧谢幕，短暂的耽误让空中群星也不耐烦地眨起眼睛，在地平线朦胧的鱼肚白中渐渐消散，延绵数公顷的葡萄园又一次在众人眼中呈现。

到了此处，葛特菲德先快马回去跟女公爵汇报，由哥利亚引导客人继续赶路。

因为有货物的原因，一行人牵着马步行，估摸着大概在第二天夜里就能抵达公国陶森特的城堡——鲍克兰。

“鲍克兰宫殿是全大陆保存最完好的精灵时代古物之一，前一阵子由建筑大师翻修，我们的女公爵是第一代主人，如今你们刚好能看到最雄伟的景象。”

哥利亚指着远处的尖顶建筑介绍：“西边国度那赛尔的亚当治水失败，歪打正着，给公国添了一条新运河杉斯雷托，如今已经成为公国的命脉，那里的河水能灌溉出最好的葡萄！”

“治水失败，就没有人遭难受到困扰吗？”

雷比殴达敏锐地捕捉到事情的另一面。

骑士听闻，尴尬地咳嗽一声，小声交代道：

“哈哈，其实没什么，都是一些还没除干净的精灵，以及非人类种族，女公爵已经协助他们迁出了。”

夏佐和格温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件事。

猫老大一行人，很可能就是在这时候，被扣下来的！

哥利亚觉得话题进入了一个压抑的氛围，四处寻找着新的东西准备介绍，终于，在一片伐木场中见到棵巨大的柳树，眼前一亮。

“看呐，你们眼前的是陶森特最出名的爱情故事之一，伽雷斯骑士与达芬妮小姐的等待，这篇故事被收录在海雷拉所著的《寓言与故事》中，我就有一本亲笔签名的，八开典藏第一版。”

骑士声音抑扬顿挫，将故事娓娓道来。

“传说中，在陶森特，有位骑士与小姐彼此相恋，为了赢得未来岳父的认同，骑士必须完成七项挑战......”

“哈！他成功完成了前六项然后光荣倒在了最后一项，小姐嫁给了个一顿能吃七个猪肘的当地豪绅，故事结束！”

沙哑的嗓音打断骑士，是跟在雷比欧达身边一直不吭声的玛多克，夏佐隔着头盔都能听到他啐口水的声音。

哥利亚目光晃了晃，微笑摇头。

“不，这个故事不一样，第七个挑战确实最为艰难，骑士只身前往山猫崖找一位女术士，说服她解除当地的旱灾，但所有人都不相信他能做到这一点，因为那位女术士高傲至极，只有最谦逊的灵魂才能打动她。”

讲故事的骑士叹息了一声，犹豫着挑选表述结局的方式。

最终，他选择直接背诵故事书中的原文。

“......他不愿在女巫面前下跪，他打算用武力强迫女巫解除诅咒。没有人知道山猫崖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伽雷斯永远没有回到他的爱人身边。”

“瞧！”玛多克坏笑，“这就是狗屁的爱情。”

哥利亚没有反驳，不紧不慢将最后一点讲完。

“他的爱人站在一处山坡顶端，没日没夜地找他。终于，她变成了一棵树......这也是爱情的力量。”

啪啪啪——

雷比欧达缓慢拍动手掌，拂去眼角的一滴泪珠，叹道：“是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一般人哪能听懂如此美绝的故事！”

“对，除此之外，还有很多故事，包括湖中仙女、剧院诅咒、苍鹭......这片土地可最不缺传说！”

哥利亚大笑，对于把雷比殴达说哭这件事非常自豪。

“这有什么好哭的。”波比小声嘟囔，“她要是变成树，我给她拔起来，去山上找女巫当面问问不就好了......”

夏佐听着一群人表达不同的观点，觉得一切大概率只是个为拉动陶森特旅游而创作的小故事，于是笑着摇摇头，盯上那棵传说中的柳树。

然而，当他用猎魔人感官看了一阵后，脸色凝固住了。

“嗯？这树怎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