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酒馆的重要地位

翌日午后，一行人披着样式各不相同的斗篷，分批次进入麦提那的首都——麦提那城。

石铺的街道蜿蜒向内延伸。两旁是木梁砖石结构的房屋，有的已经历经风风雨雨，墙面斑驳，有的酒馆却如昨天刚建成一般，这座城市做记录的行政官一定很方便，它的发展史直接写在石砖的年龄上。

街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手持木桶的妇女经过，衣着简朴，步履匆忙。一群孩子们在街道尽头追逐嬉戏，穿过石拱门，消失在小巷里。

视线的正前方有一座城堡，或者说更像军事要塞，高度大约十二厄尔*，下有深沟，是看上去年龄最大的建筑，整个城镇都是围绕它修建的......还有几位手持长矛的卫兵，神色慵懒，似乎在太阳下漫无目的地闲逛。

夏佐、格温、猫老大和艾希走在一队，瓦子托帕带着另一队精灵从城市北侧进来，他们进城前已经被查过一次，目前还没人上来为难。

拽着缰绳，马蹄声在石板路上回响。

来到一座酒馆前，老旧的木牌上看不清它的名字，门口的厩里有两匹配置精良的健壮骏马，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跃上窗台，坐下来洗脸，盯着一行人嘶叫。

猫老大和夏佐交换了一个眼神，把缰绳从鞍环中穿过再系在木桩上，推门走进了酒馆。

采光昏暗，一进来就听到一男一女在争吵。

“少管我！刨地的臭婆娘！”

“别喝了，再喝，儿子也要当农奴了！”

“我他娘的醉一次怎么了！嗝。”穿着破布亚麻的男人打了一个酒嗝，拍下几枚钱币，嚷道：“再来，再来一......”

说着，看到披着斗篷进来的夏佐一行人，他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女农给他打了个眼色，搂扶着丈夫低头快步离开。

夏佐侧了侧身子让路，将目光落在长条台柜后面的酒保身上。

光头男人撑扶着木柜，从他难看的表情可以推断，他亦是老板。

“各位，我一下午也就这么点生意，全让你们吓跑了！”

夏佐沉默了几秒，见没人吭声，主动走上去，笑道：“我们人更多一点。”

老板面无表情地站在吧台后，动作麻利地将几个木酒杯拍在台上。

他手中的动作很重，杯子“砰砰”地响个不停，眉头紧锁，嘴角向下撇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那眼神扫视着吧台前的客人，冷冷的没有任何笑意。

“喝完就赶紧走人。”他粗声粗气地说。

“事实上我们还想聊些事情。”

“好啊，斗篷摘下来。”

他抚了一把自己杂乱的胡子，面色不善道：“你们站在一个国家的王都。”

夏佐扫了他一眼，率先揭下自己的兜帽。

随后是格温，然后是猫老大和艾希。

“行了行了，您这位朋友耳朵似乎有点太长了，我提醒一句，这里离陶森特不远，别带敏感的人乱晃。”

老板盯着自己的酒壶，示意几人去旁边等着，一会儿便端上来了四杯撒了玫瑰花瓣的蜜酒。

趁着他再去擦桌子时，猫老大压低声音对着夏佐开口。

“你这个变瞳孔颜色的药水，还有吗？”

“有啊，晚点给你一些。”

“嗯，谢谢了，这场酒我来。”

......

时间稍晚一些，酒馆里渐渐热闹起来，有收摊的小贩、留宿的商队、换班的守卫以及前来消遣的佃户，夏佐一行人再次盖上了兜帽。

他一边缓缓喝着蜜酒，一边发动【猎魔人感官】倾听周围的谈话。

“嘿，你还记得城堡下面的那个洗衣妇吗？”

“哪一个？”

“就那个胸部丰满，脸蛋漂亮的。”

“......”

“看在瘟疫的份上，女王就不能把那孩子交出去吗？”

“嘘——命不要啦？”

“......”

“艾宾王屠杀了斯提嘉堡，三天三夜，真狠啊......”

“......”

“你们听说了吗，北方又要打仗了，先杀的精灵！”

“真的假的？我耳朵里听的这些贱种可没那么弱，前一阵子还跟猎魔人混到一起来着，那杀怪物可厉害了！”

“害——再厉害，他能有军队厉害吗？全杀了。”

“那巫师呢？”

“你以为谁都会双十字召唤术啊......”

“......”

听到这里，夏佐暗道一声不妙，连忙压住身旁的猫老大。

果然，这个猎魔人此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紧咬着牙，把酒杯都捏出裂痕。

沉默了好一阵，他眼里尽是悲伤，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出去透透气。”

夏佐和两女交换了一下眼神，闷着头又喝了几口酒。

这就是他们来到酒馆的目的，在这个时代，信息传递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个头痛的问题，甚至是像夏佐他们这样，又有巫师，又有猎魔人和精灵的队伍，也只能抵达一个城市，在人多的地方听到更真的东西。

巫师的传讯装置可是很少见的。

这时，吟游诗人的一大作用就是来传递这些信息，并且为自己的队伍分辨某些轶闻的真假。

刚才这个，明显是真的。

因为猫老大和精灵一行，就是从北方下来的，他们自然知道北方气氛的紧张，以及对于精灵这个超级受气包宣泄口的压迫。

他们本身的方向，也是从陶森特北上，穿越马哈坎山脉去莎依拉韦德和其他精灵汇合。

夏佐暂时跟着同行，但说好了一旦找到机会就分道扬镳，他自己身上有着还没解开的隐患，并且和格温的规划也不全是参与精灵反抗。

从他重生后的这些日子里，彻底想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调调。

精彩的委托没见到。

悲惨的巧合一大堆。

不过他还挺期待的，陶森特，那个承载着太多故事的地方，像童话一样的世界。

如果说要找一处葡萄园养老，那儿就是再合适不过的地方。

想着，他几口灌光了杯中的蜜酒，起身准备找老板结账。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骚乱的动静，有个本地口音叫嚷越来越响。

“你妈的，老子的马鞍呢！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

那声音怒不可遏。

光头老板瞪了周围人一眼，将抹布搭在脖子上快步迎出去，生怕门外的骚动蔓延进来。

夏佐皱起了眉头。

他耳朵好使，听到了拔剑的声音。

和猫老大在林子里杀人的动静，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