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红酒与奴隶血

恶魔!

这是大部分护卫心中的想法。

站在上面的那个男人,不是巫师,不是什么负责恶兽血案的总督,他是恶魔,是恶兽本身!

王国护卫的队伍中,一阵慌乱的氛围弥漫开来。

他们的护甲散乱不堪,带着泥土、血迹和不明液体,刚经历了一场无法预料的混乱,惊恐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扩散,在夏佐无形的威胁面前无法自持。

但这并不能代表整个护卫队的想法,有一些老兵,一些从狐狸谷上下来的护卫,断肢和被黑豹吃剩下的尸体是他们的日常,此刻只擦了擦鼻子,觉得吵闹,鲜血反而让他们从昏昏欲睡的夜里精神一点。

护卫队的督办,唐泰恩男爵之子,此时脸色也变得苍白。

他的目光凝视着夏佐,双手手握紧了长剑,在紧张的氛围下,剑柄都被他握得略微发颤。

“巫师,”他的声音压抑而沉重,像是一记隆隆的雷声,“你吓唬人过头了。”

“就是!”一个精瘦的护卫摘了盔甲扔掉,“我们都有守护陶森特的决心,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好好说?”

夏佐看了一眼被抓的各家族内应,冷漠地看着他们,似笑非笑,他一抬手,又是对腿脚卸落。

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感染了这些护卫,同时也在内奸的心灵深处挑战着理智。

“他...他就是从拉阔司家族和我一起出来的...“一位被捕的护卫颤声回答,他挣扎抬手指着那个队伍中回嘴的精瘦护卫,脖子上的刀锋让他感觉到一阵阵的颤栗。

被点出的人惊慌至极,狠厉地拔出长剑。

“杀了这个巫师!他想毁了陶森特!”他大喊,但声音被一枚弩箭掐断。

面带黑甲的骑士撞开人群,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像拖动受潮的谷物袋一样将他拖开,那声吼叫没有引起任何实质暴乱。

趁大家发懵的时候,完成一套流程。

夏佐点头,按照约定将拉那个内奸放开。

被按住的人皆是愣了一下,见真的放人了,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雷布库斯!他是和我一起来的,还有梅斯!艾伦!法布达尔......啊!!”

先前唐泰恩家族的内奸大喊,他话刚说出一半就被掀翻,是身旁的同伙猛然用头顶向他的肚子。

撞他的人面色凶狠,一言不发。

正当夏佐要把他当成死士处刑的时候,后者喘上来一口粗气,接着继续:

“婊子养的!给老子留点儿...还有尼克!斯密戈!斯密戈只有我知道!”

黑甲骑士听从指令,抬起了刀锋。

夏佐闭着眼睛,听这些人争先恐后曝出他们的同伙,护卫的胆量正被凄艳的嚎叫声一点点蚕食,有些则是冷冷笑着,早知道大家都拿了各个家族的好处,场面一片混乱。

这正是他准备看到的。

他并不再指望用护卫直接攻打拉阔司,或者其他的什么城堡,真正杀起来死的士兵,死的人,可就不是这些内奸的数量了。

那些吸血鬼,对于陶森特居民来说,还在暗处,对于离权力更近的士兵......却无需多言。

凭审讯室里曝出的可怕数字,想不引起任何恐慌解决这件事,完全是痴人说梦。

假如拉阔司家女首领够聪明,这阵要不已经带着家族强盗突围杀出陶森特再不回来,要不然就是正在准备一桌精美的晚宴,继续宣誓它们对这片土地的豢养。

考虑到她本就是吸血鬼,以及陶森特的产业不仅仅影响陶森特的吸血鬼,还影响着大陆的其他部族,夏佐认为她不会跑的。

但今晚,贵族是女吸血鬼的身份必须公布给整个陶森特!不然,夏佐后面的任何计划都无法实施!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之前的巫师会死,束手束脚,那些吸血鬼的手段会如无孔不入的毒药一般的浸润这片土地,缠绕的比葡萄藤还深,他们很聪明,早利用地位牢牢控制了陶森特。

每个人都可以是‘内奸’,利益多少的问题。

而夏佐的突破口,是军队,哪怕很少,也只有见过血的军队还有救。

想到这里,他睁开双眼,走到人前开口,声音如同黑夜中的一道寒风,刺骨而冷酷:

“这就是陶森特引以为傲的护卫队?”

听他讲话,战战兢兢的护卫眼神闪躲,有些护卫则默默地交换了一眼,却并没有过多的话语,空气仿佛凝固住。

“您觉得呢?”护卫队督办不服气,走上前卸下头盔,“你抓住了内奸没错,但动用私刑处理他们,到底是谁的罪过?”

夏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从容发问:

“请问督办,假如他们都是恶兽的帮凶,应该怎么处置?”

“绞刑,斩首。”哥利亚率先回答,声音像铁器一样冰冷,“经过昨晚的悲剧,大陆上任何地方的刑罚都算赏赐。”

“可......”督办眉头紧锁。

“塔楼出来的口供,”夏佐从怀里掏出一叠皮卷,“你要在刑场读吗?”

文件被砸在督办的胸口,就如那天急着下班时摔在夏佐胸前一样。

夏佐面容凝重,如一片压抑的云层,他目光冰冷而锐利刺穿士兵们,仿佛要在他们的眼神中找到一丁点的决心和羞愧。

他在一些老兵身上能看到,包括那个督办,也有。

“昨夜,那群恶兽的所作所为,你们都亲眼目睹,“夏佐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如同夜风的低吟,“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们的回答将决定我留下还是离开......“

“陶森特到底有没有干净的地方?”

在角落中,一些年长的士兵们默默地听着,目光透露出一种沉思和回忆。

“你们不傻,这世上没人是傻子!街头失踪的孤儿、遇害的年轻女人、昨天被电毙的平民,是他们在替你们流血,我只是个巫师!这次我走了,下次他来,世世代代......承认吧!你们喝的是红酒,但身体里流的是奴隶的血。”

开始有人站起来,士兵脸上的皱纹仿佛被夏佐的话语拉平。

气氛陷入了一段长久而单调的沉默,没人打断夏佐,等着他继续。

但在明月下,他的话似乎说尽了,身为巫师的他拔出剑,沉着肩膀指向拉阔司家族的磨坊。

这一下来的出人意料。

“行了,想跟上的跟上吧。”利剑划破黑暗,发出微弱的嗖嗖声,“你们拿出睁眼和说话的勇气,将今晚的见闻带到亲人耳中就好。”

他率先策马,身后,黑甲骑士简单处理了已经抓到的内奸,他们的铠甲上反射着寒冷的银光,扣住面罩宛如一支执行死神意志的冷血军团。

某些护卫听罢其言,毅然站起,跟上。

某些护卫仍躺卧在地,发抖。

某些护卫急着通风报信,然而,命运似乎对他们垂怜甚少,他们迎来和乌鸦一样的结局,箭矢精准地穿透了他们的胸膛,

同夜,拉阔司家族的磨坊在黑暗中如同灯塔一般,灯火通明,摆开晚宴,拟下请柬,独邀巫师夏佐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