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约定!十三生辰礼

闹市一处深巷,昔赛抱一袋热乎包子,身形灵巧地取脚下干地走,不叫泥泞脏污了裤腿。

他甚至还心有灵犀地躲过一盆从天而降的黑水,完美落地。临进门前,回望身后一楼梯的污黑,他心虚地低头一瞧鞋底,叹口气。

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在外游历三年,昔赛没得往日在桐宫那般恣意,活得蛮憋屈的。皇市小巷里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一个月的租金就上到两百文。

可他在胖厨那要死要活地打工,一个月薪水封顶了也就七百文。也就是说,扣掉租金,每月还剩五百文可供花销。

如果昔赛只养自己,这五百文是肯定够的。但问题是,他还养了个女儿。两张嘴,一个干活的。

唉~

幸亏昔赛已习得辟谷,可以长时间不食五谷,否则日子过着更难了。

“爸爸!爸爸,欢迎回家!”

“昔昔看!这是什么!”

“哇——肉包!”

“来,昔昔和爸爸一人一半。我们一起吃!”

“谢谢爸爸!”

女孩两手捧住肉包就往嘴里塞,别看她塞得猛,但人家吃得慢。

这是昔赛三年修学得来的成绩。

初见昔昔那天,她还是凡见一点吃的就立刻塞嘴里,没嚼两下急着吞的小兽。

那群天杀的人渣杀了孩子爹娘,把才会走路的昔昔丢在乱葬岗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那天昔赛找黑厂老板讨工钱被人蒙了头,挑到乱葬岗暴揍一顿,昔昔估计就高烧病死在那夜大雨里了。

“救不救呢?我自己都没在这破地站稳脚跟。”

“你还记得,孝曦当年是怎么死的吗?桐九赛。”

“就是因为你多管闲事!自己没本事还要替兄弟强出头!搞得如今这副单身寡的落魄样!”

“满口道义的侠骗是吗?”

拨开昔昔过长的刘海,凝视她那双若隐桃花的杏眼,昔赛眼神一暗,直至今时,孝曦犹藏他心。

桐九赛是个怎样两面三刀的人,我自己知道。

可她呢,若孝曦还在,她会怎么做?

“呀!阿九,她好可爱!如果我们有一个女儿,她一定能跟昔昔玩得很好!”

她也是一对桃花眼,总含情脉脉地看着我。少时情真被永远定格在血雨腥风中。

我在那天发誓,今生不会再救任何人。是我无能为力,所救非人?还是人已变态,立人成兽?

桐九赛不想知道答案,也不愿找到答案。

眼前这孩子已经填满他的余生。

“爸爸,我吃完啦!爸爸!”

孩子唇边的油渍着实不能入眼,昔赛拿来抹布沾点水,抹干净,才舒心。

果然,是人,还是活出个人样最好看。

“爸爸,你不吃吗?爸爸,你是生病了吗?”

正是好奇心萌发的年纪,昔昔逮着一点不对,就总想着打破砂锅问到底,有点女孩子家娇蛮性子了,是块天生学知识的料。

“昔昔生病了才会吃不下饭。爸爸身体壮,病不倒,饭量杠杠地。昔昔想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吃包子吗?”

“想!”

昔赛知道这孩子虽然有个七八分饱了,估计还是嘴馋得很,想咬几口自己手里的肉包呢。

“爸爸不是在李老板餐馆里打工吗?李老板人好啊,包爸爸三餐。今天晚上,爸爸吃饱了,还塞个鸡腿才回来的!”

“哇——鸡腿!”

欸,馋了馋了,她馋了。

昔赛直接用手上的肉包堵住她快决堤的口水大坝:“爸爸实在吃不下两个包子,分一个给昔昔,怎么样?”

“好啊好啊!”

“哈哈~”这小馋猫。

“那以后要是昔昔吃饱了,也要分一个包子给爸爸。不然,这肉包就不给吃了哈。”

“一定给爸爸分肉包的!”

默默给孩子倒最后一杯水,昔赛没有以后。

距绝天论武仅剩三天,今天算一天,明天他就要回桐宫去,把宫内大小事务最后核一遍,然后去赴那三年之约。

我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而你的路还长得很。

“昔昔吃饱了吗?”

“吃饱了,爸爸!”

“那爸爸考昔昔一个问题,昔昔今年几岁了?”

“六岁!”

“现在几点钟?”

“再过几分钟就是傍晚七点了!”

“那么从现在开始算,算到午夜12点,还有几个小时呢?”

“唔……七、八,还有五个小时!”

“五加六等于?”

“十一!”

“加五?”

“十六!”

“加二?”

“十八!”

“好,昔昔的生日是?”

“八月初七!”

“直到十八岁,昔昔要过多少个生日?”

“十三个生日!”

昔赛轻轻撞了撞昔昔的额头道:“这是爸爸跟昔昔的约定!”

昔昔大眼一抬,于对视间,立刻收到信号,分开些,自己主动轻轻碰碰昔赛额头,更软地道:“这是昔昔跟爸爸的约定!”

“爸爸要能给昔昔送十三间生日礼物,昔昔就得答应爸爸,每天都好好吃饭,一直长到18岁!”

“好!昔昔答应爸爸!”

昔赛从襟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道:“这是爸爸送昔昔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它叫桐宫玉。”

“桐宫玉?”

不当宝贝,昔昔小手不安分地扣摸玉中间的圆孔,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玉”。

“对,桐宫玉。它是昔昔妈妈送给爸爸的,是爸爸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如果昔昔以后没钱吃饭,就可以用它去买肉包子。”

众所周知,桐宫老祖少时痛失挚爱,一生风流多情,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至今仍是单身汉!

桐九赛最爱的人是天孝曦,最了解的人也是天孝曦,所以他那夜救了昔昔,所以他现在要杀人。

因为他曾为人所爱,而今理应有所爱。有所爱,自然有所恨。

“第二件生日礼物到了。”

话音刚落,小屋的门就被谁给敲响。礼物自己上门了。

“小秋姑娘。”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大姑娘。

“欸,这位小相公,签完契约,小秋姑娘就是您的了!你爱做甚都行~莫再痴缠咱红楼。”

姑娘身边的婆姨,一脸不耐地,从宽袖中掏出一份卷轴——秋意,秋姑娘的卖身契,阴阳怪气。

指尖灵流微微渗出,立刻被纸张吸收识别。

黄纸上浮现出“桐九赛”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