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医卜阳宽,给我上最好的药!

“快跑,贼吏来了!”

“家里有女娃的,赶紧藏起来。”

“养的鸡犬黑彘,也都藏好。”

“……”

郭淼自马车走下,面前是鸡飞狗跳。一个个就如同好似瞧见瘟神,忙不迭的逃回家里,顺势把房门紧紧关上。

他有这么可怕吗?

望着门口牛车,丑夫叹息摇头。瞧瞧把这牛给累的,卧在地上大喘气。他也没想到,他在后面喊得越大声,他们跑的就越快。牛车跑的比马车还快,这谁敢信?

他正准备上前开门,远处却走来个熟悉的人影。着一袭青衫,背着药囊。三千白发以木笄束着,留着撮山羊胡,好似世外高人。

“宽,见过啬夫。”

“先生来了就好。”

郭淼稍微松了口气。

面前老者便是白马乡的医卜—阳宽。

前身患病,便是阳宽出手相救。

他并非秦人,而是齐人。家世不俗,世代行医。其父与大父皆为齐国太医,曾侍奉五位齐王。阳宽并非嫡出而是庶出,所以他的医术并不算多出色。本想入秦当太医的,结果连考核都过不了。再加上手里没钱回临淄,差点饿死的他就被郭淼给救了。

于是乎,便留在白马乡担任医卜。

所谓医卜,就是指医疗和卜筮的结合。如今这年头巫医盛行,跳大神的比比皆是。类似秦越人这样真正的医者,在民间并不多见。老百姓患病则是大抵遵循小病自我诊断,大病自我了断这套流程。

阳宽,还是有些本事的。

“啬夫放心,宽都懂。”阳宽方才仙风道骨的模样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市侩狡诈,阴恻恻道:“老规矩,宽会尽力救好女童。而后多开些无用昂贵的药,让那老农欠下大债。届时……啬夫便可为所欲为!”

“……”

郭淼嘴角直抽,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可都是前身干的畜生事!

“你误会了,本吏并无此意。”

“呵,宽都懂得。”

“你懂个屁!”

“额?”

阳宽费解的打量着郭淼。

莫非,又有谁得罪这恶少了?

“你先救人再说。”郭淼无奈挥手,“丑夫,赶紧把门打开。”

“唯!”

丑夫当即上前,卖力敲门。

“开门,快开门。”

“鹊,你可别躲里面不出声,我们知道你在家。放心,这回是啬夫送温暖,对你没恶意。”

“……”

这台词,总觉得有些不科学。

木门缓缓打开,伴随着嘎吱声。

“乃公和你们拼了!”

鹊握着青铜菜刀,双眼通红的杀出。

可当他瞧见门外的阳宽,顿时一愣。

这医卜,真的来了?

要不,先把病治好再说?

就算坑他,他也认了!

“鹊,你要干什么?!”

“那个……这个……你们看某这菜刀,利否?”

“……”

“……”

郭淼则没管这些,径直走上前去。路过鹊的时候,只是低声道:“快把这刀收起来,本吏并无恶意。”

鹊顿时愣神,连忙收起菜刀。

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愣在原地。

这贼吏,似乎真的变了?

就冲他方才所为,郭淼便能拿下他。

啬夫官职的确不高,但也是秦吏。

妄图刺杀秦吏,这罪过可不轻。

若郭淼真要追究,邻里什伍皆要受连坐。他孙女作为直系亲属,更会被充为隶妾。到那时,郭淼想要如何便能如何。

但是,郭淼却没这么做。

难道说,他真的变了?!

如此大的动静,周遭邻里也都来了。

见郭淼入门,皆是胆战心惊。

完了,鹊的孙女绝对完了。

郭淼可是出了名的牲口,特别喜欢那些还未及笄的女童。所作所为,连畜生都不如。

……

走进房门,里面是一片破败。

唯独像样的家具,可能就是米缸。

打开木盖瞧了眼,就剩两斗陈米。

就这家底,老鼠进来都直摇头。

再看向躺在土炕上的女娃,郭淼顿时叹息。本来见鹊如此担心,还以为是啥绝色美人,实则就是纯路人……

因为家境贫寒的缘故,头发都乱糟糟的如同枯草那般泛黄。面黄肌瘦皮肤黝黑,手上还都是老茧。至于身材……更是一言难尽的平板电脑。

郭淼实在是对前身的口味很费解。

就这样的女娃,怎么下得去手?!

“老夫来看看。”

阳宽是时候的走上前来。

右手把脉,左手则揉着山羊胡。

郭淼站在旁边,叮嘱道:“先生记住了,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千万莫要吝啬,记得用最好的药,该花多少就花多少。”

“这……这……”鹊顿时大惊,连忙作揖叩拜道:“啬夫不可啊!鹊家境贫寒,只要能治好杏儿就好。至于用最好的药,万万使不得!”

“就是就是。”

“啬夫莫非是别有用心不成?”

周遭邻里七嘴八舌的在旁附和。

郭淼瞥了他们眼,面露无奈。

只能说,这都是前身的错。

令他们这群人是闻淼色变。

“二三子莫要误会了。”郭淼转身拂袖,淡然道:“本吏只想治好她,并无任何恶意。这药钱,也都由本吏承担。”

“啬夫此话当真?”

“本吏从不妄言。”

“这……”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无比。

好家伙,郭淼这贼吏真变了?

“二三子有所误解,也属正常。”郭淼转身抬手,“只是,现在的我已不是昨日的我。也许你们昨日看错了我郭淼,然后今日又看错了,可是我依然是我。”

“给人种听不懂,但挺厉害的感觉。”

“啬夫就是啬夫,说的就是高深。”

“鹊,叩谢啬夫!”

鹊是连忙便要跪拜叩首。

先前郭淼所言,或许是骗他的。

但现在,这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允诺。

也就是说,郭淼是来真的!

如此大恩大德,他怎能不拜?

“万万使不得。”

郭淼拼了老命将其搀扶起来。

好不容易攒的功德啊!

鹊这一跪,怕是又得扣了。

“嘶!”

阳宽猛地站起身来,惊恐失声。

“是疟寒疾!”

“啥?”

郭淼挠挠头,愣是没听懂。

但是,丑夫等人却都是满脸惊恐。丑夫这样连死都不怕的猛人,此刻却是双腿颤抖,额头沁出不少冷汗!

“是疫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