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破镜(城一)

  • 城尘
  • 蚩逸chii
  • 5141字
  • 2023-08-02 21:54:33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如果有人听到手机中这样的提示语,似乎太正常不过了。但这句话一直重复着,在圣诞前夜,A国一处寒冷的小镇中央的一个扩音喇叭中。镇上的所有人都被迫在他们本该阖家欢乐其乐融融的时间反复听这句温柔但古板且聒噪的话,尽管他们听不懂。

终于,有个男孩受不了了。他正在家里打游戏,但这嘈杂又单一的声音使他一直不能进入状态。魔兽连崩两局,星际没到十分钟就无奈打出了gg。作为一个单亲家庭的独生子,爸爸妈妈不管他,他就整天在家里打游戏消磨时光。

他推开门,拿着一把猎枪,气冲冲地向正中央的小广场走去。

广场上空无一人,积雪铺满了整个广场。毕竟,谁会在平安夜的时候来广场?孩子们在这一天早早的进入了梦乡,期盼着明天自己能收到棒棒的礼物。大人们忙了整整一个星期,也都去睡了。不过他们可能会因为这意外之音而辗转反侧。

广场上空无一人,小广场的南侧有一间小屋,屋内散发出昏暗的光。

那是控制扩音喇叭的播报室。

男孩在小房子前望了一眼,莫名地打了个寒战。也许是天气太冷了吧,他想,但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扩音喇叭仍然在重复着同一句话,每一句话都像他肚子里的寄生虫,一句一句地往他心里钻。他不由得愤怒起来,用脚踹开房门,脚还没落地,就冲里面喊:

“What are you doing?”

无人回答。男孩只看到对面的小床上,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正无神地望着窗外。窗边有一个手机一直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男孩愣了一下,这个小男孩是黄种人。但是小男孩的无视使他欲加愤怒,指着小男孩的鼻子骂:

“What are you doing, boy!Answer me!”

无言,仍旧无言。

男孩顿时火冒三丈,举起猎枪,对准了小男孩的头部。

“Your name.”小男孩缓缓说道。

男孩愣了一下,他是在和我说话吗?

“Your name.”小男孩又说。

“Sanders Edminton Edward.”男孩下意识的说道,像是军人在回应上级的命令。

小男孩的话,就是命令。

“I'm waiting for a girl.”小男孩竟然回答了他的问题。

“Why not look for her,sir?”男孩不知为何要改口叫他sir,只是觉得这样才对。

“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她了。我去了很多地方,每一个角落我都去过了,可还是找不到她,我找不到她了。”小男孩说着说着抽泣了起来。那一刻,他又变回了一个小男孩,一个无助又无力的小男孩。

男孩干巴巴的瞪着眼睛,不知道小男孩说了些什么,也正因如此觉得他应该不是本地人。

“Why not go back home?You don't belong here.”男孩试着回答。

小男孩黯淡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自言自语道:“家……家……我还能,回去吗……”

C国,新都。

本应非常热闹的平安夜,在这个躁动的城市中却实实在在的安静了下来。商业街中的店铺绝大部分都已经关了门,明朗的空中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空无一人的商业街中,却仍有一个酒吧微微的发着亮光。酒吧中一个20来岁的年轻人手拿着伏特加,在电视前看着新闻中的播报。

“本台消息,今日晚上出现了世界范围内的空中声音扩散,半小时中已造成全球性恐慌,踩踏事件接连发生。据报道,新都本地因踩踏事件死亡人数为11人,受伤群众超过百人。目前已有专家证实,空中的声音扩散其实是由于今日的大气平流层不稳定导致的声波反射现象造成的,此种现象对身体并无危害。经卫星侦测,声源是由A国的一个小镇中发出的,目前相关研究小组已经协助这次现象的破解,请大家不必惊慌。”

年轻人换了另一个频道,依然是在报道这次声音扩散的现象。网上对此事也议论纷纷,有人说这应该是一种自然现象。还有人叹息痛恨道,这个世界玩完啦,外星人已经侵入地球啦,他们在用我们的语言来警告我们啦,我们这次彻底玩完啦!我还不想死,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堆贷款还没还完,还有漫画追不完啦啦呜呜。对于这些言论,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撇了撇嘴。

“M国……有人闯入咱们的地盘了。”酒吧的老板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他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

“来即是客,他既然来了,我们就应该把他当作宾客,不是吗?”年轻人没有回头看老板一眼,只是自己把玩着已经喝空了的伏特加的酒瓶,“我楚云轩招待的客人,还没有人能站着出去的,再来一瓶威士忌。”

“喂喂,你真以为我这是避难所啊,我这儿的酒都快被你喝光了。你这么躲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终究还是会找到你。”老板边发着牢骚,边开了两瓶威士忌。

“没办法,谁让你是我哥呢?”楚云轩笑了笑。

楚云轩,时空虫洞的守护者。若有破坏历史的虫洞进入者,楚云轩有权直接抹杀。

楚云祥,酒吧老板,楚云轩的哥哥,因为小时候不务正业,而失去了守护者的继承权,但仍旧我行我素。换句话说,就是口“井”,横竖都二。

时间虫洞,是连接平衡世界之间的通道。一些能力者,可以通过时间虫洞进入未来的世界。但人死后会有轮回,如若要两个平行世界中的同一个人相遇,二者结合所产生的力量不可想象。就如同物质与反物质之间的关系,水火不融。一旦融合,便成灾祸。

“咱们该做一些实际行动了,要不然老头子又要说三道四,磨磨唧唧了。我可不想听他唠叨,要不然又得折寿5、6年。”楚云祥不停的说道。

“我觉得你比他还磨叽。”楚云轩看都不看他一眼。

瞬间冷场。

长岭江江边有一个市叫松山市,松山市有一个镇叫松北镇。

小镇不大,但由于松北镇处于长岭江中下游的黄金地段,很多乘客和游客都会从这儿去其他的地方旅游或者出差。临近圣诞,松北镇的港口区突然安静了起来,一个星期也没有看到有什么外地人来到这里,港口的船已经停泊了一个星期了。

平安夜前的中午,这个小镇又重新热闹了起来,港口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最让人惊讶的是,客轮上的人全是国内一、二线的明星和商业界的精英大佬。人们很困惑,这么一个小镇,虽然也算是个小小的旅游景点,但也不至于这么多红人来吧,难道在这儿有什么活动?当这些牛人们不约而同的去往江边松北镇最豪华的时光大厦时,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确实有活动……

天色渐暗,小镇中又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祥和的气息,人们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与家人朋友一起度过一个祥和的平安夜。虽然圣诞节是一个外来的节日,但毕竟谁不希望能在一年中多给自己一点节日创造一些放松的机会呢?

江边的场景却与镇中的大有不同了:临时设计的天然露台,几个大的音响放在天然的大岩石上,放着林肯公园的摇滚乐,年轻的男孩女孩大声呼喊,好像刚刚加入一场盛世的狂欢。

露台的对面便是时光大厦,此刻灯火通明。

戚航静静地坐在石头底下长蘑菇,音响在岩石上面大声的放着歌,但戚航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似的。

“叮咚”手机传来了信息声。“老大你多会儿来啊,再不来我们就挂啦!”

戚航默默的回了一句:“我今天不去了,你们先打。”

“我靠,这副本可是一个星期才能打一回的,你说不来就不来了?”

“别废话,我说不去就是不去。”

“是不是想果果了?话说这几天怎么看不见果果了?以前她可是一直黏着你的。这几天镇里安静了许多,她也不出来了,甚至连你也不理了,这就让人难过了啊。你说我们叫她她不理也就算了,你叫她她也不理,这不符合情理啊。你说是吧老大。”

“朱子时,你话太多了,还有,果果是你能叫的吗?”戚航一脸黑线的回了一句。

“哎呀哎呀,老大别生气,我和子光这不为你着急吗?你说你一个人寂寞空虚冷,不得我们哥俩给你一点温暖和关怀吗?”

“滚,谁要你俩的关怀,谁要是让你俩关怀上了……这个人非得闷死。”戚航没好气的说。

“老大,你又戳我俩的肉点,不就是胖了一点至于吗?”

戚航捂脸……一个个200斤的重量,这叫胖一点,话说我怎么摊上这俩当兄弟的?

“Now,go away.”戚航淡定的回了一句。

“Yes,sir”对方也回了一句。

世界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戚航又一个人静静的发呆。

突然他拿起手机给朱子时朱子光发了一个短信:“你二人速速前来,本王寂寞空虚冷了。”

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天他联系不上她,他想尽各种办法找她,去了她的住所,问了认识她的人,可谁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她好像人间蒸发一样从这个小镇消失了。最要命的是戚航和她都是外地人,而他又没有她亲人的联系方式,只能坐着干瞪眼。

“你会去哪儿了呢?”他自言自语道。

11:50,时光大厦。

若是没见过灯红酒绿的人,怕是初进大厦,是会眩晕一阵的。红色的地毯从正门铺散开来,不是一道路,而是全都映满了红,各路名媛大腕儿齐聚一堂,燕尾服、晚礼裙,都是全世界最高档的牌子,而这只是第一层,算是一个对到来之人的招待处。二楼依然红色照旧,白色的天花板,中间有着一层透明玻璃,但是好像又不透明,从玻璃中看不到上面的任何东西。二楼的中央是一个香槟池,所有顶级香槟都在这儿被供应。客人们只要招呼一下侍者,叫他们去准备自己喜欢的酒,侍者就会立即来此取酒。

不i过二楼并不是最终的目的地,这些明星真正是在大厦的三楼汇聚在一起的。而三楼的摆设与一楼二楼是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红毯,一样的天花板,一样的透明玻璃,只是……三楼什么也没有,连个能坐的沙发都没有。但是没有任何人有一丝愠色,没有任何人会怒吼道“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这是什么态度”之类的话。因为他们都是被花大价钱雇来的,雇主告诉他们时间、地点,然后让他们等到12点钟就可以散了,之后就会把钱给他们,就这么简单。没有人不会为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能得到这么丰厚的奖励而动容,尤其是一些二三线的明星。反正有香槟,有人气,还能见到自己圈里的前辈。与前辈寒暄几句,换得一些以后赚钱的路子,站一会儿又有什么呢?

他们都是在一个月前接到的雇主的电话。雇主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刚满20岁的小姑娘,这么年轻却这么阔气,到底是何方神圣呢?所有人都在猜疑着,想着这个神秘的千金何时会出现。然而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座大厦有九层,而他们只是处在第三层,这座大厦……是灯火通明的。也没有人知道,三楼上方的世界会截然不同。青色的地板,古铜色的天花板,红色的墙面,看起来非常威严,就像是……在迎接某位君王。

女孩站在四楼,从单向的透明玻璃中看着三楼各形各色的人。4-9楼确实没有人,女孩刻意的把这些楼层的灯都打开,让外面的人误以为这栋楼里有很多的人,而实际上只有这些客人,一些侍者和她自己。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把这座大厦承包了下来,以防有人从其他人身上找到一些关于她的线索,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女孩不再看向三楼的人流,转身走向窗户,望着江对面的人群,看到岩石旁有一点微弱的红光,笑了笑。

“我算是没有白来。”她鬼魅般的笑了笑。

戚航正在用打火机给自己点烟,一阵风吹来,火灭了,他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什么鬼。”他闷声道,看了看手机。

11:55。

女孩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按钮,安装在三楼与大厦外的LED屏幕亮起。屏幕中的小孩为每一个人祈福,祝愿着元旦快乐。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小孩的身上。

“很好!”看着三楼红色中的一团团黑色停止了脚步,她低声道,“我用红色的生命,血祭你们的到来。”

戚航抽着手中的烟,百无聊赖地望着对面的天空,虽然什么也看不见。忽然他好像看见时光大厦的楼顶,有着一些比天空更黑的东西,但只一瞬,那个黑点就又不见了。

“这几天应该是没睡好觉,朱子时朱子光那两个货怎么还不来,再不来我就回去补觉。”戚航嘀咕道。

人影从楼顶的遮蔽物中缓缓的走出来,望着岩石旁的戚航。

“md,逼我爆粗口,这小子什么眼神儿?这都能发现我。”黑影骂了一句,“还好我来得快,不然,汝等皆会为此竖子陪葬。”黑影又指着戚航骂了一句。

“让我们一起来数数吧!十,九,八,七……”屏幕中的小孩稚嫩的声音开始跨年倒计时。

“五”,女孩忽然爽朗的大笑起来。

“四”,黑影从楼顶坠下,手中握着的东西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亮得令人心悸。

“三”,戚航闭上已倦的眼睑,不再去想任何事情,过了这几秒,一切又会重新开始。

“二”,时光大厦九楼,另一个女孩惊恐的蜷缩在一起,像个受了惊吓的小猫,没有人知道她是何时来到九楼的。

“一”。

“叮……叮……”新年的钟声敲响了,却在其中掺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黑衣男子站在大厦LED的屏幕上,俯瞰着一切,手中拿着的东西,在钟声敲响的一瞬间觉得出去,又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一切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原来如此,”男子笑了笑,“真空领域,我早该想到。”

大厦内,一片混乱。

“怎么回事?”女孩大惊,看着玻璃下恐惧的人群,暗想是谁在捣鬼。

“是谁呢?”听着一遍又一遍,嘈杂的拨号声,她陷入了沉思。

岸旁。

恐惧的人们四处逃散,戚航本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慌了手脚,不过后来意识到好像没什么太大事,就又躺下了。

“还真是,临危不乱啊……”男子看着戚航,无奈的笑笑,“当初若不是那场变故,恐怕,他就是当时的王。”

“不过,你这一趟,可就走不了喽!”男子诡秘道。

A国。

屋子里又只剩下小男孩一人,小男孩又静静的发呆。

突然,小男孩腾的站了起来,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你还是……回到那里……去找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