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祁州城下，锋芒毕露

滋水以东，大宋西军诸军集结。

天空乌云压顶，大雪将至，让本已肃杀的大战氛围更显压抑。

祁州城外金骑从围城中撤出，整装列队，严阵以待。

沈放凝神静气，后世只有屏幕上才能见到的影像近在眼前。

七个军级军队，除背嵬军只有数百骑兵之外，其他诸军兵员均在两千以上。

五千精骑，接近一万三千总兵员，这是西军目前在真定府地区一半以上的兵力，更是战兵中的精锐。

中军都统制林良肱将军一声军令，背嵬士率先出击，缓缓的向祁州城压上去。

背嵬士一动，左右两翼李乃雄、刘翊之侧翼轻骑兵如扇形般向前掩去。

金骑亦随之而动，分为两列骑兵阵，迅速向两侧冲击西军侧翼。

伍有才大呼一声：“前进！”

身后整齐划一的背嵬士猛然提速。背嵬军后，上千名弓弩兵引弓怒射，弩箭如雨向金骑覆盖过去。

金军前锋簌簌中箭，上百骑兵接连率下马背，人马嘶吼声大起。

廖宏身穿锁子甲，一马当先，趁着金军前锋受阻间隙，率先杀入金军队伍中，挥舞乌黑的铁锥枪，左砍右劈，气势如虹。

廖宏身后，虎卫军骑兵紧随其后，三五成队，持续将金军队伍分割成两部。

右翼，曹弘的天威军骑兵也不逞多让，定顶住了金骑数波弓箭射击，率队撞入金人骑兵阵中，

金骑两队切成三部，中间骑兵无可避免的向中军前锋背嵬士阵中冲来。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背嵬军密集如墙的阵前突然密集的响起了“嘭”“嘭”不绝的爆炸声。

正在极速冲锋的金铁骑如同狂风中的乱草，顷刻之间血肉横飞，士兵连同战马一起，被密集爆炸的镇天雷撕成了碎片。

伍有才见战机已现，擎起三尺铁锏，打马飞驰而出，数百背嵬士如同黑色钢铁洪流，碾压上前……

沈放置身阵外，心潮澎湃。

从厢军三百起步以来，他率军打的硬仗恶仗无数，从来没有如此酣畅淋漓。

西军大军列阵，集团作战，充分发挥出了阵法的厉害。

战场上的金骑显然低估了西军的强悍战力，把西军当成了大宋禁军来战，迅速陷入了分割包抄的海洋中。

林良肱展现了统帅本色，时刻关注着战场的变化。见金军已被分割开，即刻派出观战的重甲刀斧手，杀入战场，专斩金骑马腿。

五百刀斧手分成两支，插入混乱的金骑中间，厚重的刀斧起起落落，砍瓜切菜般将已陷入停滞状态的金骑砍下马背。

战场的尽头，背嵬士已将金军的马队撞了个对穿，即刻调转马头，重新杀入阵中……

天空中飞飞扬扬的飘起了雪花，为这场激烈而短暂的骑兵对决画上了休止符。

各军营阵已乱，战场对杀已演变成了追逐。

对面的金军做梦都没想到宋朝还有这么能打的军队，可是等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三军集结前，沈放下达了进攻军令，祁州城下金军一个不留！

是以，西军骑兵们士气如虹，将触角越伸越远，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全力追击，直至将最后一个金骑挑下马背。

“走吧，我们先进城去。”

沈放没有与战场上纵声高呼的士兵们一起庆贺，带着王小乙向祁州城下驰去。

半道上，一员浑身血迹的骑兵拦住了去路。

“置制使！踏白李子云向你报捷！”

骑兵原来是一身锁子甲的李子云。

他策马飞驰，身上火红的绶带和兜鍪顶上舞动的红缨映衬得结实的身躯异常雄伟、矫健。

“哦，是子云呀！”沈放呵呵笑道，“今日斩首几何？”

“回置制使话，斩首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子云完成了你七进七出的任务。”

李子云脸上写满了自豪，扬起手中三尺金瓜，兴致勃勃道：“还是这兵器趁手，借着马力一路冲杀，金骑一碰即倒！”

“哦，这金瓜谁给你的？”

“范二指挥使让挑的，我一看这个圆圆的铁头，耍了几把就喜欢上它了。”

“嗯，不错，有几分李元霸的气概，走！随我进城去。”

沈放不再耽搁，率先向祁州城驰去。

祁州城距离西军与金军厮杀的战场仅隔不足一里。

此刻，焦黑的城头上站满了士兵，顶着鹅毛大雪高声呐喊，仿佛打胜仗的是他们一般。

这哪能算是士兵？

沈放几乎在他们之中看不到一片甲叶，一把大宋制式兵器。

身后，慢慢的聚拢着越来越多的将士。

见林良肱催马上前，沈放满怀畅快，大喝：“林将军，今日之战，某记你头功！”

林良肱行至沈放跟前，谦逊应道：“属下不敢冒领功劳，是三军将士用命，西军军令如山，令行禁止！”

“好一个军令如山！”沈放顿时豪气勃发，大喝：“各军整顿兵甲，列队集结！好教祁州城内的将士们瞧瞧西军的气魄！”

是时，城头传来一声呐喊。

“敢问城下诸位将军，沈置制使何在！我马扩顿首膜拜！”

沈放循声望去，终于见到了一个身披铁甲的人了。

那人自称马扩，当是他无疑了。

沈放大为感慨。

寻他马扩这么久，不想他竟然出现在河间府。

“马廉访使，我便是沈放。”沈放打马前行数步，突出于阵前。

“远来是客，马廉访使不请我西军将士进城躲躲风雪么？”沈放满脸笑意，是达成所愿之后满足的笑。

城头马扩身材魁梧，虽是疲惫，依然中气十足，感慨道：“沈将军这是羞煞我矣！马扩丢了安肃军等城池，这廉访使不提也罢。”

说罢，马扩招呼士兵大开城门，自己已大步流星迎在城门口。

沈放翻身下马，走到马扩跟前，好好的端详一番这个久盼不归的勇士。

“马扩兄弟，其实我们曾经谋面过，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马扩听闻沈放的话，大为吃惊。

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令金人都畏惧三分的煞神？

马扩个头足足比沈放高了一个头，沈放伸手搭上了马扩的肩膀，似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有，边走边说。”

马扩依然疑惑不已，但还是与沈放并肩同行。

周围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军令声，城门一开，城内的景象便一览无遗。

只见城内狭窄的街道两旁，房子都东倒西歪，屋顶朝天，片瓦不存。

大雪融化后，街上泥泞不堪，横七竖八的尸体随意丢放，无人去管。

马扩显得非常局促，道：“置制使，马扩无能，不能似你这般打造狼虎一般的军队……”

“不，你已尽力了。他们不过是一群丢了锄头的百姓，能保住城不破，已是万幸。”

说毕，沈放扭转身来，大喝：“停止前进，各军将领进城，其他的将士城外待命！”

这么……不忍直视的场景，沈放不愿再在马扩脸上上甩一嘴巴子了。

西军将领陆续进了城来，都被这人间地狱一般的惨象震住了。

经沈放这么一喝，城头上，街面上驻足观望的“士兵”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与几天前那串被绳子捆缚的食人者一般，衣服破烂不堪，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脸上愤怒、惊喜之色仍在，他们扛住了最为艰难的时刻。

沈放又拍了拍马扩结实的肩膀，动情道：“马扩兄弟，你替我筛选了一群的好苗子。我沈放要感谢你！”

马扩没听明白，问：“什么好苗子？”

沈放没有搭理他，跳上了一堵残缺的青石基，望向这群可怜巴巴的“士兵”。

“诸位弟兄，我是河北西路置制使沈放，有没有兴趣加入我西军。我沈放其他的不敢保证，但是绝对保证一点，金人让弟兄们遭罪，我沈放给你们砍下金人脑袋的机会！”

顿时，城内响起山崩一般的呼喝！

沈放跳了下来，凑近马扩耳边，笑道：“我这儿有个规矩，谁的人谁来带。你数数看剩下多少人？成营，我便给你营指挥使，成军，你便是军指挥使。怎么样？跟我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