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李家儿郎初成长

沈放此前一直没好好端详曹歆。

可是待她站至跟前,一鼙一笑令他极为震惊。

此曹歆竟隐然有着前世妻子的轮廓相貌,若不是穿着青色夹棉襦袄,梳着披肩流云发髻,还真让沈放错觉了。

沈放感觉失态,忙拱手一礼:“曹小娘子一路上担惊受怕,到了真定便可踏实的过日子了。”

曹歆盈盈一笑:“将军照顾周全,家眷们一路上没吃什么苦。”

赵榛见曹歆与沈放谈话融洽,建议道:“沈置制使还是第一次入宅院吧,反正午膳还需些时辰,曹歆你领着沈置制使四处走走吧。”

沈放点点头,与赵榛、曹家姐弟一起,在曹家一个留守族人的引导下逛了起来。

曹氏祖宅两次兵燹都逃过了,并没受到什么损坏,古朴典雅的房舍院落,造型精巧的山水花木随处可见。

一路上,沈放询问了赵榛京城王府朝廷的事,以及和曹歆、曹氏族人谈了些曹氏祖上功勋的事,同随意聊了些西军过往战事,将来面对的困境。

一路行来,赵榛紧张情绪大为放松,原来沈放除了威风霸道之外,还有温情暖人的一面。

赵榛放松之后,话语渐多,朝廷内外,大江南北,京城典故,极为健谈。

老赵家的娃,专门廷请馆阁大儒任教,经史子集,诗词歌赋,历朝典籍传记无所不通。

沈放有时很纳闷,既然老赵头,老二头也知道王朝兴衰更迭的道理,为何非要把自家的军队弄成三级残废?

是不是觉得北方蛮族入寇那是别家的事,与我赵宋无关?

曹歆则基本上不插嘴,时常仰起头专注的看着沈放高谈阔论,始终保持着微笑。

在曹宅用过午饭,沈放匆匆赶回转运司衙门,却见李子云在衙门口转悠。

李子云见沈放和他爹在一起,脸色顿时没那么好看了。

沈放看在眼里,暗笑。

“子云,你不在家照顾你娘和你妹,来这里作甚?”

李子云胸脯一挺:“爹,我找沈将军是为公事。”

此前,李若水在家左一个公事右一个朝廷,膈应得李子云周身不舒服,却又无可奈何。

李若水笑了:“你多大点的孩子,还跟你爹谈起公事来了。”

“爹,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儿子现在可是踏白军将儿,还未入军已屡立战功,斩敌首八级。”

李若水与沈放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身子骨还没长结实,就屡立战功了?子云,打仗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该向沈将军多指教,他可是军中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你瞧他,如今还不成病秧子了。”

沈放一边往里走,一边笑道:“子云,刘皇叔手下有五虎上将,常山赵子龙便是其中一员。赵云祖籍正是你脚下的真定城,有没这个勇气当赵子龙?”

李子云大喜:“有!赵子龙一直是我李子云最为敬仰的猛将!”

“好!那我沈放就等着你李子云率领踏白七进七出敌营,建不世功业!”

李子云虽然听不明白何为“七进七出”,可是光听话头肯定是策马敌阵,来去自如,不由心中大喜,屁颠屁颠的跟着沈放走,连他老爹也顾不上了。

(PS:三国演义还没问世,演义上才有赵云七进七出之说。)

回到转运司衙门,真定各将领的战报已先后传来。

滋水以北,黄胜领游奕军顶住了阇母手下骑兵的骚扰,或者说是试探。

以东,范二的踏白军与金军小规模骑兵对仗三回,输一回,总体守住了滋水下游真定土地。

东南,李乃雄与刘翊亲自坐镇稿城,监视阇母军大军动向,同时防范祁州境内义军入真定境掳掠粮食。

沈放将这些战报望桌上一摊,任由李家父子去看。

“李公,现在已确定祁州那股义军是马扩在率领,他祁州地小,无战略纵深,如不出兵收编,迟早要被金人打垮。”

李若水听了沈放的分析,应道:“国守,你说的没错,祁州乃小州,五万义军,光吃都要吃穷。”

“李公,不单如此,河间府阇母是志在必得,我也不打算和他去正面硬刚。但是要防备他祸水西引,趁着义军混乱之际,打进真定来。”

沈放心里一直有个巨大的压力,待金军把汴京城里的皇帝老儿抢劫一空往北撤时,真定将何去何从?

这么短的时间想把真定一府五城打造成堡垒是行不通的事。

况且金军全是骑兵,真定地界都是平原,一望无际,难不成我沈放还要修一道长城?

但是形势又逼得自己无路可退,放弃真定和井陉道,天下何处能容身?

当然,如果仅仅是军队开拔的话不在话下。

现在军民合为一谈,舍弃百姓就失去了人民根基,没有人民支持的军队迟早会被赶上绝路。

总不能拖家带口的带着百姓跟金骑兵一路打仗,一路逃亡吧?

这边,李若水应道:“老夫与马扩之父还有些交情,另外有信王殿下在此,还怕他马扩看不清大势么?”

沈放摇头道:“招募马扩,需要时机。一头不受管束的庞然巨兽请进家里来,保不齐将家里搅得一团糟。”

李若水点点头,脸色凝重起来。

“沈将军,子云懂你的顾虑,不如就待马扩与金军斗得遍体鳞伤时,咱们再出手?”

李子云此话一出,沈放笑眯眯的望向李若水,道:“你瞧瞧,你家公子这悟性,李公你还拦着他入伍?”

“国守,老夫并没阻拦,只是希望犬子要谦虚,要谨慎。打仗可不是儿戏,露营吃苦是常事,不能光想着斩首几何呀。”

李子云猛然站起,恭恭敬敬的躬身行了个礼:“孩儿这一路上随伍将军同吃同住,天寒地冻的都扛过来了。”

“孩儿不怕苦,伤也伤过,血也流过。最让孩儿觉得憋屈的并非打败仗,而是我堂堂大宋,禁军百万,竟然让十几万胡虏横行无忌,都城几次三番被人围攻,颜面何存?”

李子云气势如虹,滔滔不绝的历数着朝廷的苟且,不作为。

李若水脸色变幻不停,沈放则饶有兴致,一副笑脸。

自己最需要的不是有多少兵马,占多少土地。

急需的正是李子云这种初生牛犊,不受赵宋重文抑武国策左右、荼毒的新生战将。

这种新生战将眼里看到的是国家沦丧,生灵涂炭。

那些个君君臣臣,擅权僭越之属的腐朽落后思维,此时已是糜烂不堪,不用自己大力鼓动,风一吹,该倒还是要倒。

沈放拍案而起,叫道:“好,李子云,我就给你个机会,你即刻去踏白军报到。还是那句话,打聪明仗,把我沈放的骨血打没了,天大的胜仗回来,老子也要关你紧闭,打你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