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密见宗泽
- 靖康之后,率岳飞拾山河
- 秃笔画方圆
- 2660字
- 2024-12-14 01:35:16
康王出口阻止,宗泽纵是千般不愤,也不能继续与黄潜善纠缠了。
他与李若水交往甚密,同样是忧国忧民的臣子,听到黄潜善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自然异常愤怒。
西军在真定、井陉道乃至山西轰轰烈火的抗金之举,深得人心,宗泽也感振奋。
可是他不能驰援西军,身为磁州知州,守土有责,他清楚磁州咽喉地位的重要意义。
正是因他屯田练兵,疏浚城池,严阵以待。金国东路军才绕至大名府渡的河。
伍有才、林良肱南下汴京时,林良肱曾独自一人进入磁州城,向宗泽禀明西军意图。
待到西军曹弘、廖宏等军分别南下后,宗泽收到了康王的邀请,赴相州共商抗金。
谁知康王殿下竟然伙同汪伯彦、黄潜善之流将矛头指向了西军,丝毫没有共商大计的意思。
宗泽这边暗自伤神,汪伯彦那里已商议出了结果,康王决定在相州城开大元帅府。
次日,一面高达三丈的绸制“天下兵马大元帅”幡旗挂在了州衙大门之左。
赵构头戴笼巾貂蝉梁冠,身着紫色曲领大袖襕袍,腰束玉銙大带,佩金鱼袋,脚蹬乌皮靴,极其隆重的坐上了相州衙堂主座。
位下文臣依品级职衔戴上乌纱展脚幞头,紫、绯、绿色朝服居左列队,武将头顶红翎金银色篼鍪,身穿黑漆顺水山文甲,束红色披风居右列队,气势磅礴。
州衙之外的广场,数千鲜衣冷甲,容颜肃整的禁军整齐列队,等待着兵马大元帅检视军队,传缴四方。
靖康元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冬至日。
危急存亡的大宋都城正和金金军十几万大军战与和交织之际,相州天下兵马大元帅府立旗。
赵构自认天下兵马大元帅,知中山府陈伯亨任元帅,汪伯彦、宗泽为副元帅。
同时,金军耶律马五自怀州,阿里刮、高才从开德府分道合进,向相州城奔来。
一日,宗泽议事回营,见一女二男三人在营寨门口待着。
宗泽脚步匆匆,扫了一眼正要进营。
“汝霖,请留步。”
身后传来喊话,宗泽回头,见是那三人中的年长者说的话。
三人穿着苎麻布衣,形容颓丧,宗泽感觉老者有些面善,却记不起哪里见过。
老者颤巍巍走上前来,低声道:“我李清卿,带我们进营说话。”
“李清卿,”宗泽大惊,细细一瞧,果然是李若水的模样,“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若水悄声道:“回去说,人多嘴杂。”
将李若水三人领进帐内,宗泽急问:“李清卿,你这是……”
李若水却早已容光焕发,一扫颓容道:“你宗汝霖现在是鼎鼎大名的副元帅,我不这么打扮,还不敢来见你。”
“清卿,这是什么话,你是知道我宗泽的性子的。”
李若水收起了调侃,一脸正经道:“汝霖,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沈放,河北西路置制使,这是他的侍妾。”
宗泽又是大震,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就是沈放?!
康王为了这个沈放寝食难安,若是知道他就在眼皮底下,还了得。
因李若水也是乔装打扮,宗泽对沈放的衣着不出奇,反而瞟了一眼沈放身旁侍立的如月小娘子。
“沈置制使,风流年少却胆识过人啊。”
沈放什么人,哪里听不出宗泽话中之意,连忙躬身齐眉拜道:“宗老将军,冒昧打扰。只因末将身上肋骨还断了两根,才带着妻室照料。”
显然,宗泽怕是听闻了一些天威军(天长镇已正式更名)沈放见信王的香艳传闻,他倜傥不羁的声名传至相州毫不出奇。
“沈置制使,你官阶在宗泽之上,老将军宗泽不敢当。”宗泽说这话时,脸色平和。
“宗老将军,沈放乃种师闵相公之后,自称末将是诚心所使。”
李若水也解释道:“老种阵亡前认沈放为义子,赐名‘国守’,取将士守国门之意,且将西军余卒交与沈放。是以,沈放才一直沿用西军之名至今。”
宗泽疑惑稍解,问道:“清卿,你们何时来的相州?又为何事?”
“国守领着我这把老骨头,已来相州七日了,康王开大元帅府时,我也在相州观摩,盛况空前呀。”
宗泽脸色一沉:“李清卿,你该不会是来看热闹的吧?再说了,大元帅这杆旗,有辱官家的嘱托,我这颗心也热不起来。”
“嘿嘿,”李若水笑吟吟,“今日国守带我来,正是为悟热你这颗心而来。是不是大元帅食言了,想要退至大名府?”
“哦,大元帅府的动向你是如何知晓的?”
宗泽感到很意外,昨日在大元帅府自己与汪伯彦、黄潜善之流激辩至今,还是达不成一致意见。
宗泽强调大元帅府的宗旨是召集河北各路人马,入京勤王。
汪伯彦认为金军已稳稳围困汴京,大元帅府军队区区三两万将士,连黄河都渡不过去。就算渡过了黄河,辎重粮草不继,也将成为孤军,成了金人铁骑屠杀的对象。
这事还没议出个结果,李若水是怎么知晓内情的?
李若水指了指沈放,笑道:“我这把老骨头可不能窥得天机,是这位小诸葛,提前预判到了康王的念想。”
宗泽对沈放的印象稍稍改观,问道:“沈置制使,你是如何判断出康王殿下的意图?老朽疑惑的紧呀。”
沈放也不客气,平静道:“我不光知晓康王殿下要移驻大名府,还知道他会接受老将军的建议,分兵进至澶渊津,制造一个大元帅府兵强渡黄河,入京勤王的姿势。”
“而澶渊津那支军队的将领,会是宗老将军你。当然,宗老将军会毫不犹豫的奔赴澶渊津,可是康王退至大名府,却没有渡河西进汴京的打算,他会继续向东,离汴京越远越好。”
宗泽听了大为震惊。
因他看了官家用蜡书传来的圣旨,也在怀疑康王的动机。
血迹好巧不巧,正好将“钦命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之后的字迹玷污了,官家的画押和玉印却一点没浸染到。
平白无故在河北开大元帅府,显然官家还有交代,现在这些交代却被刻意抹去了。
宗泽不动声色道:“沈置制使,除了告诉老朽这个,你还有何事?”
沈放拱手道:“末将不能阻止老将军报国的热枕,但是却担忧磁州百姓今后的出路。是以,沈放冒昧求老将军答应,若是老将军追随康王殿下而去,容许我带走磁州百姓。”
宗泽听了愕然,他沈放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信王在沈放手里,宗泽确信沈放不可能将信王带至大元帅府,与康王兵合一处。
从他在汤阴县的做派来看也能看出端倪。
西军多支军队涌入汤阴县,将百姓和守兵鼓动起来,大有全城搬迁的势头。
现在沈放又提出带走磁州百姓,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置制使,能不能痛快些说话?”宗泽直入主题,质问道。
沈放哈哈一笑:“好,宗老将军既然如此爽快,那末将也实话相告。”
“我沈放对谁当皇帝兴趣不大。但是,我晓得我还是河北西路置制使,河北西路上所有的百姓,我都有责任保护他们。”
“康王在相州开府,相州父老得不到庇佑,他若是逃去大名府,大名府的乡亲们也得不到庇佑,将来他还可能逃入京东东路或者南道总管府什么的,那里的百姓同样得不到庇佑。”
“我沈放不同,我只要去了哪里,就要保证那儿百姓获得保障。‘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荀子告诉我的。”
李若水接上话头,道:“汝霖,你苦心孤诣屯田练兵,若是你拉着军队跑了,磁州百姓何去何从?你想过没有?”
“你没这能耐照顾他们,国守有!井陉道,真定,平定军,甚至保州雄州易州等地的百姓,都涌入了井陉道。这些,我老骨头可没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