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艰难抉择

沈放匆匆赶到承天寨。

“李指挥使，探查清楚了吗？金军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李乃雄、邓桂、王甫城等虎贲军将领正聚集在一起商议，沈放大踏步走了进来。

沈放一至，诸将心都安稳了。

“属下估计金军开辟了新的通道，要不然这么大批骑步兵，不可能突然杀至平定军，其中还有重型攻城器械。”

沈放疑惑：“什么样的重型器械？”

“投石车，还有云梯，编车，洞子。”

“嗯，这不出奇，这些在太原攻城战中，粘罕造了一大堆。”沈放说着，凑近舆图查看起来。

想了一会儿，沈放才说道：“金军能大规模突进平定军谷地，唯有辽州方向此可能。”

“平定军西南方向有个静阳军，当初平定军被围城时，杨六探查到静阳军有金军把守。”

“静阳军在辽州与平定军之间，有路直通辽州，却没通至平定军谷地。”

“想来金军已攻下辽州，见圣泉寺与南关都被我守死了，才悄悄打通了通道。”

李乃雄问：“那平定军要不要救援？咱们的兵力有一半都移防真定了。”

“救，肯定要救！岳鹏举还在平定军。哪怕拼光了游奕、踏白和你的虎贲军，也要保住平定军。”

李乃雄点头：“确是，平定军一破，平定军谷地就打开了一个缺口，孟县和承天寨立足不稳了。”

李乃雄想到的是平定军、孟县、承天寨的铁三角，沈放却实实在在的担心岳飞的安危。

虽然史实上，岳飞从平定军突围了，可是史书也记载，小小平定军，令粘罕的西路军损失了两万余人，战况可谓激烈。

“真定的兵力不能动，孟县太远，”沈放毅然下定决心，“这次只能动用你承天寨和黄胜的游奕军了。”

“李指挥使，你马上连夜派人去圣泉寺，将黄胜召来。”

“王小乙，你火速回天长镇，命孙杰保证粮草军械，另外命杨三多送一千枚震天雷过来。”

侍卫王小乙即刻接令离去。

李乃雄准备派人传令，沈放叫住了他。

“圣泉寺军营那一路不可大意，以我对拔离速的了解，他是个聪明人，说不准寿县那边也准备了大军。”

“你传令给黄胜时，令他马上派人前出，侦查寿县方向金军的动静。”

任务分派已定，沈放又对李乃雄道：“时间紧急，你跟我去一趟平定军城外，我要亲自查看一下金军。”

沈放每战必用心，不可能坐在承天寨等。

金军的意图现在他也摸不清楚，井陉道还有实力雄厚的西军钉在这里，以粘罕的稳重，不可能不当回事。

说不准他还是想打通井陉道。

在山西，粘罕收编了一大批义胜军，完全具备了多路出击的能力。

一定要弄清楚西路金军的意图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星空繁茂，广袤的平定军谷地寒风凛冽，白茫茫一片，两骑白盔白甲的骑兵在旷野中急驰。

此二骑正是沈放与李乃雄。

平定军在太行山余脉边沿，东南西山面临山，孤零零的矗立在一片旷野中。

沈放二人登高远眺，平定军城外燃起斑斑点点的火光，骑兵来往逡巡，十数架高大的投石机立在平坦的城外，仍不时的发射着石弹。

金人此举，怕是要城内守军夜不能寐。

“李指挥使，估算一下，金军有多少兵马？”天气阴冷，沈放口中呵着白气。

“怕有八千至一万。”

“我看也是这么个数，”沈放指着城南方向，“那儿，该是金军来的方向，看来我没估计错，真是从南面来的。”

假使是一万金军，想拿下平定军也困难，毕竟城内守军达三万，况且百姓迁走了一万多，几乎全是战兵。

沈放举鞭轻轻的拍了下马腚，策马又走，李乃雄也悄然跟上。

由于太过于接近金军营地，沈放和李乃雄栓起了马，深一脚浅一脚慢慢在旷野里游走。

走了有半个时辰，终于摸到了金军进兵泥路上。

泥路上的烂泥冻成了疙瘩，满是坑坑洼洼的车辙印和脚印。

沈放顺着泥路查看了好一段，几乎同时发现了个异常情况。

“置制使，金人骑兵不是从这儿来的？”李乃雄疑惑道。

沈放望着泥路延伸的方向，应道：“我没去过静阳寨，但这条路应该是通往那里。”

“那说明金人铁骑不是从静阳寨，静阳寨驻扎着金人的步兵或者囤积辎重粮草。”

沈放霍然站起，拍着李乃雄的肩膀：“很有可能！走，再绕一段，雪停了必然有马蹄印。”

两人又划着圆弧，绕着平定军向西走。

终于，他们发现了一大串的马蹄印通向连绵起伏的山丘之中。

这些山丘与太行山余脉已断，起伏不大，跟丘陵一般。

往西，便是寿县、榆次。

摸清楚了金人骑兵从哪里来，沈放二人便往回走了，取了马匹顺着泥路摸过去。

黄胜急急赶至承天寨，却没见到沈放与李乃雄，虽然焦急也只好耐心的等着。

凌晨时分，沈放和李乃雄终于回来了。

两人冻得瑟瑟发抖，在火盆边烤暖和了些才将探查所见告诉了黄胜与邓桂、王甫城。

“静阳寨是金军的粮草辎重站，咱们可能要连夜发兵了。”沈放说着望向黄胜。

黄胜知道沈放已有对策，应道：“置制使发令吧，不管天气有多寒冷，游奕军可随时出兵。”

“唉，弟兄们跟着我沈放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我心中有愧。但是金人欺到咱们眉毛底下了，不把它打痛了它不会怕。”

沈放停了话，对在座的将领拱手道：“兵贵神速，且兵不厌诈，这次要虎贲军担当主攻手了。”

“诸位在土门关也算经历过一场大仗了，见过血，就是个汉子。”

邓桂与王甫城对视一眼。

他俩其实也明白，一直以来在沈放手底下没有多大的存在感，除了乏驴岭那一战，沈放几乎无视他们。

如今在西军内，他们有了个响亮的名号：虎贲军。

既是军中虎贲，担当主力军就是理由。

邓桂首先站了出来：“置制使请下令，邓桂脑袋别裤腰带上了！”

王甫城也利索的拱手应道：“虎贲军，虎贲三千乃先秦王牌军，请置制使示下。”

让李乃雄这支新成立的混编军担当重任主动出击，沈放还没有足够的信心。

之前沈放用兵，几乎都是多支军队联动，相互照应，胜可扩大战果，就是败了也不至于被全歼。

现在手里的兵只有承天寨的虎贲军和圣泉寺军营的游奕军可用。

游奕军沈放自然不用担心，黄胜的部队全是骑兵，雪天作战优势明显。

虎贲军配置的战马极少，虽然邓桂是骑兵营军使，可他那营兵没几个会骑马的。

而且虎贲军没经过傅彪系统培训，西军看家的游击战和铁人三项虎贲军还摸不着边。

可时间等不起啊，金军这次为拿下平定军，在静阳寨囤积了大量的军资，还设了重兵把守。

等到天明，那些军资会源源不断运至平定军。

在雪地里和金人骑兵打阵地战，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没办法了，只有破局，已己之长攻彼之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