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期C国的经济并不景气,大多数公司的股票是一降再降,各公司部门开始大量的裁员。陈莫所在的公司也一样,而他恰巧就成为了那可悲的幸运者。
陈莫拖着沉重的行李,负重而行的滚轮发出嘎吱难听的声响,大到离谱的黑色编织袋被他挎在右肩上,就这样陈莫又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小镇上。
像条丧家犬,陈莫感受着右肩带来的酸痛想。
上周刚被裁员的他口袋里揣着半月薪水回到出租屋,刚爬上六楼喘着气的陈莫就听到了空荡的走廊里房东那足有四斤重的钥匙相互碰撞发出的清脆哗啦响声。
房东就站在陈莫的门前等他。
“该交房租啦。”
陈莫扯了扯被汗浸湿紧贴在身上的短袖,粘腻的感受并不好他现在只想冲个澡,双手在裤子两侧擦了擦,抽出口袋里的钱数了起来。
“两千五是吧,这里刚好,你数下。”
房东伸手接过房租,将四斤重的钥匙挎在臂弯处,两指沾了点唾沫又数了一遍。他把钱一卷放进大挎包里,又伸手向陈莫说道:“行了,你把你那屋的钥匙也给我吧。”
“我不是交了房租吗,还交钥匙干嘛啊!”一股怒气直冲脑门,陈莫不经高声向房东喊道,喊完心里就后悔了,毕竟房东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在过去的日子挺照顾陈莫的。
房东瞥了一眼陈莫,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小弟你......”他走近一步去扯了下陈莫湿透的短袖,陈莫皱了皱眉侧过身子躲开了,也许他现在更需要冷静。
“自己什么水准不知道?拿着两三千的工资,时不时拖欠房租,交了房租更是有了上顿没下顿。”房东说着从挎包里掏出几张广告单举到陈莫眼前,显然是陈莫出租屋的招租广告,“拜托,你为了自己有下顿可以拖欠房租,那谁会为了我一家子吃口饭交房租。”
这里的出租屋已经是陈莫能找到离上班地方较近且距离不会过远的地方了,其实主要原因也是自身的经济承受能力,不然也不用每天起早贪黑比别人多花个两三个小时在来回路上。
老旧的墙面泛着黄,有好几处的墙皮虚虚地咧着嘴,灰白的墙灰厚厚地落在水泥地上,陈莫无力的靠在墙上,沾上了一身灰在白衣服上格外显眼。
没了工作我还在纠结住不住这屋子干嘛,陈莫似是要说服自己,没用了,再租这房也没用了。
陈莫从口袋里拿出屋子的钥匙递给房东后对他鞠了一躬以表感谢“谢了东哥,之前那段时间麻烦你了。”
“嗨吖小陈,其实我也不想我们闹得太难看,多的是比我便宜的房子嘛,这样嘛我拉你进个群,里面都是招租信息。你今晚辛苦点收拾下行李找好住处明早就得搬走哈。”说完房东拿着钥匙帮陈莫开了房门,“你今晚尽量就别出门了哈,明早走了跟我打声招呼就行。”
清脆的哗啦声又在走廊里响起,渐渐从楼梯口消失不见。
陈莫进了房门发泄似的将房门摔得作响,他快步走向浴室洗澡,无形的压抑感逼得他要喘不过气来。
洗完澡换去粘腻的衣服倒是让陈莫喘了口气上来,本就不富裕的家当到收拾的快速。陈莫躺在床上开始看房东拉他进的群,可滑来滑去也没个适合的,倒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就是在价格上也足以让他排除掉了一大半,其次就是房屋距离市中心的距离了。
陈莫揉了揉酸涩的眼,模糊间瞧见指尖处的一组数字,“800......”与市中心的距离跟现在的出租屋差不太多,这是可以真实存在的吗?
陈莫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加了信息主人的好友,验证很快就通过了,他快速发了段询问信息。
‘你好,我看到了你发布的出租信息想多了解下,你的房子确定是月租800吗,可以发个共享地址吗?’
陈莫发了不一会儿,那头很快就有了回复。
‘是的,你是有意向租我们这儿的房子吗,但是我们这大概率是只招租女租客。’(共分享地址)
陈莫看了共享地址,离他这儿也不远,当然是心动不已,但是只招租女租客是怎么的,拜托不会是有什么性别歧视吧。
‘请问只招租女性呀,我对您的出租屋真的很感兴趣,麻烦宽容下可以吗?’
‘其实也就看你的接受能力,之前也有男租客租过但都是租不满一个月就走了,来来回回的几次传出来的声音就不好听了,会坏了我的房子的名声,只有女租客会好点,当然这样也说不清楚,如果你真感兴趣明天就来线下看看。’
‘okok,那我明天一早就过去找您,麻烦了。’
是什么原因导致大多数男租客居住不久就搬离,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吧。这么想着陈莫心里还是有点犯怵的,但转念一想钱包空空莫名又有了一股底气,有什么事比穷更可怕的,都已经穷怕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屋里的门窗没关,屋外的飞虫伴着清爽的凉风进到里头,空静的夜里家家户户的空调机声很是突出,陈莫的出租屋是配有空调,但秉着能省则省的念头就算是热也就是迎着风扇吹出来的厚重闷热的风里再自己拿着把扇子。
但今夜没有往日那般热,倒是有点凉快。三两只飞虫绕着顶上的白炽灯不停的转,飞虫总是会被亮光吸引,越是刺眼的它们便越是喜爱,它们很聪明永远只是绕着光晕而不会贸然更进一步的接触光源,只是贪婪地舔舐着余光。
陈莫盯着顶上白炽灯发出的光晕愣着出神,等着回过神时早就没有了绕着等转的虫了,只留下掉落在地上的飞虫尸体。它们也很蠢,没有抵挡住光的吸引力,前面一阵的绕飞大抵只是侥幸的试探,没有半点用处只是徒增贪念。
陈莫看着地上的虫,没去管它,闭上酸涩的眼打了个哈欠,起身走过去把纱窗关上,关上灯,枕上枕头,大脑里回荡的是空洞的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