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颜不大高兴地跺了跺脚,小声道:“皇姐,哪有帮着外人说自家人的啊,而且我哪里就挑事了。”
云曦瑶微微蹙眉训斥:“方才的事,别给我说你不知道月祈不喜欢把自己的私事摆出来,还在那台子上对着这边喊,你是真嫌事情闹得不够大呢?”
云曦颜被她的话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又觉得在讨厌的人跟前被自家姐姐下了面子,气冲冲地转头就走。
云曦瑶的话从身后飘入她的耳中:“任性跑了没关系,可别忘了父皇的寿宴时辰到了要回来。”
云曦颜心中更气,脚下步子加快了速度,还回头狠狠瞪了神月祈一眼,又看向自己那几个交好的小姐妹。
那几个贵女忙不迭地离开自己的位置,跟上她离开的步伐,走前还不忘同云曦瑶和神月祈道了一声抱歉。
看着那不知分寸到让人头疼的妹妹离开,云曦瑶重新对神月祈展露温和的笑容:“离寿宴开始还有一会儿,我们许久未见,你可要随我出去走走?”
神月祈毫不犹豫:“走吧。”
御花园的雾染花林中,两道同样高挑而姿容优越的身影在小道上并肩而行。
跟随的人被她们留在了不远处的凉亭中,只余她们二人,在花团锦簇中相伴。
云曦瑶率先开口道:“我们差不多有一年未见了吧,上一次见面,似乎也是我父皇的寿宴,前些日子神殿来皇城办神祀祭典,你也没来看看我。”
毕竟是从小互相陪伴到大的情谊,对对方的性子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云曦瑶根本没指望神月祈能先开口。
神月祈:“祭典刚结束,她便让我离开去帮她办事了。”
话语中的情绪和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但云曦瑶已经能很轻松地分辨出其中蕴含的意味:“又这样?小时候把你关在神殿里哪里也不许去,这两年又让你到处跑替她办事,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神月祈视线微微偏移,看向一旁雾染树开的正艳的花朵:“没关系的,我已经习惯了,而且,这大概就是要成为圣女必须走的路吧。”
云曦瑶蹙起秀气的眉头:“就算是这样,可她对你掌控得也太严格了吧,连交朋友都得控制时长,也不允许和任何人走的太近,而且我们又不是什么不好的人。”
神月祈继续看着路边路过的每一棵开着粉白色,如梦似幻的雾染花树,沉默不语。
云曦瑶看着她这副模样,怒其不争:“她让你做的任何事也从不给你拒绝或者提出意见的机会,你真的没有想过跟她抗议或者反抗吗?”
神月祈微有些茫然地收回视线看向她:“为什么要反抗?她虽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但对我做的事和让我做的事都没有任何问题啊。”
云曦瑶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想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
半晌,她才又开了口,只是语气稍微有些勉强:“你真的不觉得这样有问题吗?”
仔细想来,似乎的确。
青漓对于跟神月祈有关的事,每一件都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论是在外人看来,还是当事人神月祈的感觉来看,都无可指摘。
而神月祈打小就性子冷淡,仿佛没有智慧生灵的情绪一般,只有不停在她底线上蹦跶的云曦颜,才能激起她的一点不悦和气怒,但很快也会消失不见。
也正是因为如此,只要不让神月祈觉得触碰到了她的原则和底线从而实在难以忍受,她几乎都是冷眼相待。
哪怕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也冷静到好像在看别人的故事一般。
云曦瑶想,青漓是不是就是拿捏住了神月祈的这一点,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地以自己的想法掌控她?
听着她语气中的不对劲,神月祈仔细思索了一下,还是微微摇了摇头:“只是让我很不舒服也无法理解而已。”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云曦瑶只是叹了口气:“算了,熬到你继任圣女之位就好了,之后你就自由了。”
神月祈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云曦瑶知道她的性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继续问道:“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谁,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好友她自己知道,绝对不可能真的是如传闻中那般,终于铁树开花对美人动了心,所以才将人带了回来。
本身就拥有着极其优越的绝世容颜,身边也从不缺长得好看的生灵,不说自小到大看得免疫了,她就从来没有对容貌这方面有过什么特别的表示。
再加上她素来除了责任心极强之外,甚至就连她自己的事都不放在心上,更别提那离谱的“因为可怜美人的遭遇,从而心生怜悯地将美人救出带回来”了。
传闻太离谱,只要稍微了解一点神月祈的,就知道几乎没有任何可信度。
还是得亲自问问她本人才能放心。
神月祈:“魇妖族斗兽场的小奴隶,感觉他和我某些方面很相似,而且他在很努力的求生,也在能力允许范围内和斗兽场容忍范围内做出了反抗。”
云曦瑶听着这话眼前一亮:“是哪方面和你相似?他在被压迫下的求生和反抗让你感觉到了共鸣?”
虽然青漓的做法似乎还没有到压迫的那一步,但能让神月祈对这种情况产生共鸣,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神月祈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方面,只是直觉罢了,共鸣似乎也没有,只不过是想看看,这么努力抗争想要活下来的生命,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云曦瑶沉默了一会儿,不甘心地问:“你还真只是把他当个用来观察未来命运的小宠物养?”
她倒没有对神月祈有那些情情爱爱的期盼,只是想着,那个小奴隶的事情,多少能让神月祈有点感触,出现点智慧生灵该有的情感和生命力。
难道就连这也是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