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桥上,并没有变得安静很多,来往的车辆不断轰鸣着,霓虹不止把天空渲染的发亮,也把江水染的斑斓,二十六岁的姚慕影坐在石栏一口一口抽着烟,眼里却滚着热泪。
她揉了揉眼,也把妆擦花了,看着手里即将殆尽的烟,也是她生命的倒计时,这时旁边来了两个中年男人,都戴着眼镜,看起来四十岁出头,正在慷慨陈词。
其中一个穿着灰西装戴着椭圆形眼镜男人说:“上帝不会掷骰子,万事万物都有序的。”
另一位穿着浅粉色衬衫的男人说:“时韬,所有东西都是有生命体的,咱们和学生都在讨论上帝会不会掷骰子,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上帝。”
叫时韬的男人眺望着江面,但眼睛像看着更远的地方,沉吟了会儿,说道:“量子纠缠本质意义说明宇宙本体是个整体,它不需要信号传播。杜甫诗中写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我们不管用任何角度去看,都无法旁观宇宙,是因为我们被困在这庐山里。”
姚慕影侧目看着他,而时韬也正好回头看她,随之说道:“姑娘,你如果决定死,还不如去找找真理。”
被人一眼看出准备自杀,姚慕影下意识眼神闪躲,但也没解释。
时韬又对旁边的男人说:“安民,咱们的使命是探讨逻辑的终点。”
叫安民的男人双手叉腰,看着江面说:“物理需要想象力,你刚才说我们都被困者,那困住我们的这个庐山是什么?”
姚慕影泪眼涟涟,看着时韬问:“可怎么找呢?我说的是真理。”姚慕影把烟蒂投入江中。
时韬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给她,说:“这是我女儿看的,她今年16岁,非常喜欢物理科学,如果你觉得有兴趣可以看看,看不进去也没关系,条条道路通罗马,你肯定能找到属于你的路,人是智慧生命,我们的频率由意识主宰,不同的情绪会导致我们整个人的频率发生变化,你要相信时间啊,在时间中你的频率会调整过来。”
安民也上前说:“时间是一种抗病因子,虽然不会改变令人痛苦的原因,可却会逐渐减弱,姑娘,给时间些耐吧心。”
姚慕影接过杂志,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仿佛活神仙似的,她轻生说了声谢谢,看着他们远去后,从石栏上跳下,回到酒吧,去卫生间补了补妆,然后调一杯鸡尾酒就在靠窗的座位看起杂志。
翻开第一页,当看到一张宇宙天体的图片,泪瞬间流了出来,尽管曾经也有意无意看过这些图片,但此时此刻才从图片看出了意义,她从浩瀚星河感到了自己的渺小,那些令她痛苦的桎梏似乎松动了些。
这时一个穿着旗袍,打扮雍容华贵的女人推开酒吧的玻璃门,进来就气势汹汹大喊:“哪个是姚慕影?”
所有服务员都把目光投在身为酒吧经理的姚慕影身上,女人向她走来,扯着她的头发把她从椅子上拉起,轻蔑的说:“天生长者一副贱相。”说着扬起胳膊一个重重的巴掌印在了姚慕影左脸。
姚慕影吃痛,心却没那么痛,牵引她的是刚进入的一个新世界,和一个飘然而至到心田的男人,但她自认为没做错什么,反手推了女人一把说:“贱的是你男人,他没告诉我,他有老婆,我也是被骗的。”
解释却在此刻显的苍白,她仿佛一个狡辩的小丑。
女人不依不饶的拉着她的胳膊说:“少装可怜。”竟然一把将她的衣服从肩上拉下来,也许是看到她雪一样的肌肤,嫉妒心作祟,女人说:“我还不了解你这种女人,混夜场的哪有几个正经货色,天生长在男人裤腰带讨生活,你说你害不害臊,哼,你这种人怎么会害臊。”
姚慕影护着胸前,几个服务员过来把女人拉开,女人拍了拍手,像要拍掉一手的晦气,说:“打你都嫌脏我的手,我告诉你,麻溜的给我滚离这个城市,否则……收拾你比碾死一只蚂蚁简单多了。”说完扭着粗壮的腰肢离开,而姚慕影被老板迪姐带到包厢。
迪姐一边帮她理衣服,一边看着她脸上的红印子说:“阿影,找个老实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吧。”
“你也相信我是小三?”姚慕影盯着迪姐,这是她仅有的朋友,也是她的老板。
迪姐叹了口气说:“我相信你不是,但你识人能力也太差了,他那么大了,怎么可能没有老婆,他说自己单身,你还真就信了,你今年也二十六了吧,怎么处理感情和十来岁的姑娘似的,要我说还不如在追你的那些人中,找个对你好的老实人嫁了,生个孩子,你也能有个寄托。”
迪姐知道阿影孤儿的身世,也知道她这么多年坎坷的情路,这姑娘对待爱总有种要把南墙撞穿的执拗,从不在情中权衡利弊,只要爱了就往上扑,可这世上的负心人还都被她遇到了。
阿影突然对迪姐说:“姐,你不是准备转店回东北吗,我来接手,我不能滚,我没做错什么,也还有很多事没搞懂,你说什么是真理?”
“你哪来那么多钱?”迪姐像只听到了她要接手店的事。
姚慕影无力的笑了笑,说:“情场失意,别的地方总归得意,我年初把所有存款扔进了股市,想不到遇到牛市,赚了好几番。”
迪姐担忧的看着她,说道:“接手我的店没问题,我肯定不会让你吃亏,但……以后能不能学着给自己留条后路,你就不怕万一熊市,所有钱都打了水漂吗?除了钱还有感情也一样,虽然咱没有害人之心,但也要有防人之心。”
姚慕影不以为然,懒懒的说:“钱这种东西最没用。”迪姐则摇了摇头,真担心她有一天连命也豁出去。没过多久,一家名叫“平行世界”的小酒馆正式开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