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布茨维尔斯坦大陆上坐落着两个繁荣的国家——布伦尔与坦帕奇,两国之间以横缢其边境的荷兹河为界。数百年来人民安居乐业,横跨河流的贸易往来百年间连绵不绝,两国政府为促进其经济交流,修建了数条跨国铁路,在贸易上,布伦尔与坦帕奇是名副其实的“友好邻邦”。

1xxx年6月6日下午两点三十分,建党以来首次执政的铁弩党宣布坦帕奇与布伦尔从今日起断绝一切经贸往来,并派兵封锁了所有跨国铁路,次日,驻扎在边境的坦帕奇军队公然炮击布伦尔边境的六座村庄以及三座军用瞭望塔,造成320位军民死亡以及数千人受伤。布伦尔当局即刻宣布国家从今日起进入战争状态。为何百年以来保持着良好外交关系的国家会落得如今这般反目成仇,兵戎相见之田地。这一切仇恨的源头要从三周前的一起恐怖袭击事件说起。

三周前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坦帕奇的北部油田如往常一样井井有条地运作着。抽油泵的轰鸣有气无力地向这片毫无生机展露着人类活动的痕迹。惨白的月光洒向大地,映出钢铁森林可怖的影子。工人劳伦斯躲在值班室里惬意地品着威士忌,望向窗外夜空中的点点荧星,好不惬意。突然,一袭黑影从值班室外掠过,他提着一个发出点点红光的袋子,飞快地向油田冲去,劳伦斯察觉到异样,连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冲出门外一看,那人已消失在密集的抽油泵中。劳伦斯焦急地跑回值班室,拨通了报警电话,在他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不远处的油田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霎时间,火光冲天,整座油田化作火海。乌黑的石油如动脉破裂创口中的血液般喷涌而出。一块不明物体飞入值班室,不偏不倚地砸中劳伦斯的头部,他顿时两眼一黑,昏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劳伦斯从昏迷中苏醒。熊熊烈火无情地侵蚀着周围仅存的氧气,热风不断炙烤着他的脸庞。劳伦斯将身体支起,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踉跄走出值班室。即将走到值班室门口,劳伦斯的右腿被一条绳状物缠住,他重心不稳,摔倒在地,劳伦斯回头查看绊倒他的东西,眼前的一幕使他终身难忘—内脏被搅成一团的尸体。尸体上挂着一块已被熏得焦黑,但依然显出十字标志的破布。劳伦斯看着这具尸体,趴在地上止不住地颤抖,他先是感到害怕与无助,但这份恐惧之情很快被震惊与愤怒所占据。那黑色的十字标志是布伦尔的国徽!布伦尔,我们的“友好邻国”,我们的“兄弟之邦”,竟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灭绝人性之事!劳伦斯强压心中无处宣泄的怒火,将那块破布从尸体上撕下,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再一次拨通了沾满血污的电话……

北部油田遭遇自杀式爆炸袭击的事件很快引起了坦帕奇当局的高度重视,一天清晨,国会大楼的台阶上出现了一个神秘的包裹,当时正值总统大选,举国民众的神经犹如一根根紧绷的弦,国会大楼下突然出现包裹,里面装的不是炸弹就是毒气罐。经国会公职人员举报,当地警察和医生立即奔赴现场,包裹被打开的那一刻,现场的空气凝结到了冰点。可里面装的不是炸弹,也不是毒气罐,而是一块血迹斑斑,印着黑色十字的肮脏破布。法医经过血液比对,发现破布上血液的主人是布伦尔公民,此人名叫查金斯,是一名退伍军人,他在服役期间因妻子的意外身亡导致认知偏激而被迫退伍。退伍后加入了神秘恐怖组织“太阳神教会”,

其组织信息在当时几乎没有人知晓,二十年之后知情人士仅仅透露了组织标志为“猩红十字”,可当时的坦帕奇当局对查金斯的了解少之又少,只能以布伦尔退伍军人的身份作为这次恐袭事件的评判标准。

恐怖袭击事件的真凶一经曝光,举国上下一片哗然。坦帕奇国会内,各党派的代表的表情无不冷若冰霜,圆桌上的气氛凝固得犹如一潭死水,深潭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白鹰党的代表缓缓站起,说道:“我们一致认为,此次恐袭事件是布伦尔对我国国防与经济赤裸裸的挑衅,我们应予以相应的反击,但诸位想必都心知肚明,我们虽是一个重工业大国,可农副产品却十分依赖布伦尔的进口,眼下还不能轻易与其断交,所以我党提议对于本事件应要求布伦尔予以经济赔偿,要求其公开致歉,并提高钢铁的关税,采用比较保守的方法形成产品相互依赖的关系,此法既对布伦尔造成不小的经济打击,又不至于两国之间撕破脸皮,请问诸位意下如何?”

白鹰党代表的一番说辞过后,桌上众人议论纷纷。

叶莲娜党代表艾希娜拖着半杯红酒,眯着眼望向白鹰党代表沃尔顿,挑起双唇,说道:“沃尔顿先生,恕我直言,您对这次事件的看法未免有些片面。查金斯是一名受到精神创伤的退伍军人。他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精神疾病所造成的不良影响。我党认为此次恐袭事件不应成为政治纠纷,而应该定义为一场国际安全事件,况且布伦尔当局也表示‘本国没有任何理由与动机对贵国实施自杀式恐怖袭击,更何况两国是维系上百年友好贸易关系的邻邦’请诸位冷静下来看待此事,不要轻易破坏两国之间现有的友好贸易关系。”

“不知二位代表的对角戏唱够了没有?”圆桌上传来的陌生声音打断了二人的争论。

“依我看,二位代表是以维护各自党派利益为起点来处理此事的吧。你们为国家真正的利益着想过吗?”铁弩党代表勒尔冷笑着说道。

“你一个小党代表,竟敢在神圣的国会圆桌上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沃尔顿瞪大了双眼,朝着勒尔吼道。

“那么我想请问阁下何为‘负责任’?是为了经济上的既得利益而屈膝于他国,还是为了维持虚假的和平而混淆是非?”

“勒尔,你这是断章取义!”艾希娜咬牙切齿,杯中的红酒因颤抖洒落在洁白的桌布上,汇成一片猩红的星空。

“姑且算我曲解了两位的意思,艾希娜女士,你说此事应作为国际安全事件处理,那么就我们所获得的线索来看,查金斯身上穿着的可是布伦尔的军人制服,而且阁下是否漏掉了关键的一点,治疗查金斯的精神病院隶属于军队医院,且前不久当地报社就曝光过过此院对病人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洗脑,使其或多或少地滋生了偏激的爱国情绪,这所精神病院的病人在面对国外记着的采访中无一例外地表现出了强烈的攻击欲望这一点请问您如何解释?”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同胞们,国难当头,每一位坦帕奇公民都有责任,有义务为国家的荣誉与利益而奋斗,而不是甘愿成为跻身于肮脏角落的伪君子,犯人查金斯背后挂着的‘黑铁十字’就是对我们伟大的坦帕奇宣战的布告!我们必须用布伦尔的的血,来捍卫坦帕奇的尊严!”

短暂的沉寂后,会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而在这片“光荣”的嘈杂中,罪恶的种子已在地下生根发芽。

次日的总统大选,白鹰党与叶莲娜党的票数如往常一般不分高下,而铁弩党,一个建党时间不到二十年的小党,获得了远远超出两党的选票,勒尔也顺理成章地坐上了总统的交椅。铁弩党开始执政的一周后,便发动了对布伦尔的侵略战争。

百年之后,坦帕奇战争博物馆的中央展示柜中存放着一件特殊的展品——一块残破不堪的布片,积灰厚重的破布已被岁月冲刷得一干二净,那原本乌黑的十字标志竟现出扎眼的红色。可在百年前的今天,战争已成为既定现实,谁会在乎这块破布上的十字标志是红色,黑色,亦或是其它颜色呢?

枪炮之下,没有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