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20年年初,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突然暴发,两年多过去了,病毒多次变异,全球范围内疫情依旧肆虐。这只赖着不走的“黑天鹅”提醒我们,尽管自工业革命以来,在科学技术上人类已经取得了巨大进步,能登陆火星、潜入深海,也能控制核聚变、完成基因重组,但人类依旧无法预知未来,无法消除风险。

正如彼得·伯恩斯坦在其著作《与天为敌:一部人类风险探索史》中所言:“人类认识风险的历史几乎与人类的文明一样久远。”人类要生存下去,必须适应这个充满未知和不确定性的世界。

2021年第三季度以来,国际大宗商品价格持续上涨,国内能源、原材料供给偏紧,导致国内工业产品和居民消费品价格在多重因素叠加作用下涨幅较大,经济恢复动能不足,高周转、高杠杆的房地产行业更是“雷声阵阵”,中国经济显现滞胀风险。

放眼全球,国际环境日趋复杂,全球治理体系面临新的挑战,世界进入动荡期,国际经济、科技、安全、政治等格局正在深刻调整,外部风险形势更加严峻。

因此,我们要深刻认识到,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是我国各类矛盾和风险易发期,防范及化解各类重大风险已然成为社会治理的重要任务之一。

企业作为社会经济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样面临政策、市场、金融、安全等方面的风险。如何加强战略预判和风险预警,如何抓住要害、提高风险化解能力,如何构筑全面风险防控体系,是企业管理层必须思考的问题,也是风险管理人员的应尽之责。

谈风险管理,总是让人想到诸多失败企业的案例:巴林银行因衍生品交易失控而倒闭;美国能源巨头安然公司因做假账被处以“极刑”;德国大众汽车集团因“排放门”丑闻被罚巨款;中兴通讯股份有限公司因贸易合规问题被美国“长臂管辖”;海航集团有限公司因多元化战略被拖入重组,等等,这个清单可以列得很长。

在扼腕叹息之时,我们也在思考:

● 是什么土壤滋生了风险事件?

● 风险苗头为何没有被及时发现?企业为何没能及时采取应对措施?

● 是否有一套具有普适性的风险管理方法能让企业稳健发展?

● 如何才能使风险控制与业务发展相协调?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我们需要再认识风险。

从社会学角度,清华大学薛澜教授认为,风险具有以下三个特征:

● 风险的内生性。现代社会的每个进步都同时给我们带来了新的风险。例如,汽车的发明使人们的出行更加快捷与便利,但也带来了交通事故的风险。

● 风险的泛在性。风险不仅仅存在于金融领域(各种投资风险)、技术领域(新兴技术带来的风险),也存在于社会领域和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健康风险等)。

● 风险的系统性。各种风险之间存在内在联系(如公共卫生风险与经济衰退风险之间的联系)。

企业面临的风险非常广泛,包括战略风险、市场风险、信用风险、舞弊风险、舆情风险、投资风险、资金风险、合规风险、业务连续性风险、知识产权风险等。风险之间会相互“传染”,稍有不慎,就会给企业当头一棒。

风险管理是让企业各层级、各职能、各业务单元具备识别风险、评估风险、应对风险、监测风险的能力,并且在企业文化中渗入风险意识,摸排风险隐患,用大概率思维应对小概率事件,力争把风险化解在源头,防止各种风险传导、叠加、演变、升级。

风险管理是实践类学科,不能空有理论、纸上谈兵,一定要结合企业的管理实践才能落地生根。本书两位作者在风险管理领域工作多年,一直希望能结合一家企业的发展历程,以全面风险管理的视角,系统地阐述风险是什么,风险怎么管理,以及风险管理如何融入企业管理体系。尽管金融型企业是风险管理的最早实践者,其方法论成熟、经验丰富,但对贸易型、制造型、服务型企业而言,借鉴性不强。

历数具有代表性的知名企业,作者最终选择华为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为)作为研究对象,因为华为具备以下特征:

● 生于草根。

● 历经困境。

● 善于总结。

● 业绩出色。

正如华为主要创始人任正非所言,华为既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资源,华为除了拥有自己,其他一无所有。

华为的发展史也可看作企业风险管理实践史的缩影。从1987年创立开始,华为就一直与各类风险做斗争,如知识产权风险、合规风险、信用风险等,在摸索中形成了完善的管理机制,有效应对了多次危机。

从2019年开始,在美国及其盟友的围追堵截下,华为又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难。一方面,技术封锁,华为不仅无法采购美国企业的某些产品,也无法利用美国的某些软件或某些技术去研发、制造产品;另一方面,西方一些国家动用国家力量禁用华为5G设备。有人开始担忧,华为会不会因此倒下?未来怎样,只有时间能回答。回顾华为的成长史,我们对华为赶走“黑天鹅”,远离“灰犀牛”仍充满信心。

在华为人眼中,发展之路从来都布满荆棘,都是激流险滩,只有用智慧和坚强的意志,才能夺取胜利。正如任正非所言:“我们要塑造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灵魂,我们要做烧不死的火鸟,要成为凤凰!”

华为的企业管理是中国企业管理的标杆。从经典的《下一个倒下的会不会是华为》与“华为管理三部曲”,到众多从不同维度研究华为管理经验的专项著作,人们对华为的价值观、战略管理、工作方法、激励机制等进行了剖析和提炼。本书希望以下列问题为脉络,呈现华为在不同历史阶段开展风险管理的经验和实践:

● 华为重视风险管理的原动力是什么?

● 华为风险管理经历了哪些发展阶段?

● 华为构建了怎样的风险管理运作机制?

● 华为如何用确定性的内部控制应对风险?

● 针对重大风险,华为的管理方法是什么?

在撰写本书的过程中,作者阅读了大量与华为有关的文献、书稿,采访了曾经在华为风险条线工作的同事。此外,本书还融入了作者在华为、国际知名咨询公司、国内领先公司从事风险管理工作的感悟。

最后,诚挚感谢长期以来家人、师长、同事和朋友的支持和帮助;感谢段昌松、贺宇欢、雷程仕、索祖刚、詹祝英,你们的实践经验扩展了我们的认知边界;感谢夏卓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专业意见;感谢王志生、张启慧、徐光辉、欧阳义为本书付出的努力。

希望本书能启发业界同人对风险管理的进一步思考,帮助企业提升风险管理水平。不足之处,请读者朋友批评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