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域——公司大楼】
安酒大致是午饭过后的时间来到的公司大楼,人一出现在公司门外,就被凌柯诤提早安排好的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中间没有浪费其他时间,交谈也不过一个小时,之后,安酒便在休息室里等着凌柯诤。
安酒其实可以隐约感觉到,墨子的处境很有可能已经到了众矢之的的地步了。
即使安酒没有在公司内部的环境中生活过,但他能清楚感受到墨子的态度——
墨子对待这些明明更加亲近的事情和人,反而表现出一种很强烈的伪装。即使是年纪尚小的安酒也能察觉到大家这种离心离德的相处氛围,所以他坚信现在自己做的事情,对于墨子至关重要,不敢丝毫懈怠。
直到将近五六点的傍晚,凌柯诤才结束了当天所有的工作,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唤醒放在办公桌一侧的手机。
凌柯诤倒是没有着急收拾桌上的物什,站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随后进到了安酒所在的休息室里。
见安酒在用随身的笔记本做着什么,神色倒是蛮投入的,凌柯诤轻声开口:“小朋友也有做社畜的潜质啊!工作起来蛮认真的!”
安酒此时精力正是高度集中的时刻,被凌柯诤的声音扰动,犀利的眼神立马看向他,神色冷峻,即使仅仅一瞬间的气势,也使得凌柯诤为之心里一震。
“您结束工作了?我们接下来要去其他地方吗?”——安酒收了凌厉的气势,缓和语气说道。
凌柯诤虽受震撼,但神色一贯轻松,所以看不出什么异常,依旧轻声开口——“先随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顺便决定如何去探寻你欲晓之事!”
两人没有再多言语,安酒默默收拾好随身的物什,随后跟着凌柯诤又回到了先前的办公室。
凌柯诤回来之后,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就默默地收拾起文件和自己的随身,察觉到安酒进屋之后并没有找处坐下,而是站立在稍远处静候,便说道:
“记得我之前告诉你,墨子的立场和我们这些人有一些很微妙的差异……现在,你应该多多少少都能感受到了!”——凌柯诤
凌柯诤说完这话,语气明显停顿了下来,少少抬头瞥了一眼身前的安酒,示意他有些回应。
“是!我能感受到,墨子大人和大家之间的关系有些问题!但是他……”
凌柯诤打断了安酒,抬手示意他先停下来,然后继续一边忙着手上的事情,一边缓声说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并不是能力者,也不是普通人类,甚至不会是你脑海中存在的任何一种概念……”
“除了那些诡谲各异的非凡能力,我们所有能力者都有一种天赋,那就是——我们每个人都会在内心深处知道自己是为了做成某一件事情而存在的!”——凌柯诤
“这是我们能力者与普通人类之间真正的差异所在,也是我们作为能力者,存在这世间的意义!”——凌柯诤
安酒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凌柯诤想要表达什么,虽也能若隐若现地体会到一些凌柯诤内心深处的柔软,但还是选择冷声应和——
“你说的这些!和‘祈灵古者’有关系吗?”
“墨子和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还没有资格做出评价!我现在也看不清楚你们根本的立场差异是什么,所以……我还需要时间……”——安酒
面对安酒直白的回复,凌柯诤没有再说话,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很快地把桌子上的物件都安置妥当,最后将整个文件夹放进了旁侧的档案柜里。
“已经这个时间了啊!跟我去吃饭吧,等吃完饭后,这次我们去朔北的行动队伍要开会,你也可以来参加,其中就会涉及到‘祈灵古者’的一些消息!”——凌柯诤
如果说与墨子相关的种种事情,之前在安酒的心里还只是一些被警惕的问题,现在,经历被凌柯诤话语的不断挑衅,这些事情在安酒的心里不断加重,压得他一时之间无法呼吸,原本以为自己的忍耐可以马上可以换来自己想要的消息,可是,现在又是被凌柯诤牵着鼻子走的状况。
“好!我跟你去!晚饭结束,我就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对吧!”——安酒
安酒的声音有些哽咽和沙哑,很明显的“隐忍”的意味,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个样子恐怕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没有直接看着安酒,凌柯诤从声音和精神力波动上已经感知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没有放任这位小朋友自己激怒自己,反而抬起头来看着安酒,径直走到了他的身旁,有些意味深长地笑着说——“当然!”
就是这种感觉,这种凌柯诤总是把人玩弄股掌的感觉,不断干扰自己的情绪节奏,不管说是违和还是虚伪,或者是其他任何一种描述词汇,安酒愈发将这种能够让自己极度不适的特征归结到凌柯诤,唯独这一人的身上。
这种纠缠在安酒精神上的枷锁,直到走出了公司的大门,一股深秋傍晚的冷风抽打在他脸上,安酒猛地抖了抖身子后,才开始逐渐减弱。
稍微放松下来之后,安酒开始找寻凌柯诤的身影,发现人家还没有出来,在公司大门里面正往身上穿着外套。
凌柯诤缓缓走出来时,脖子还往外套的立领里缩了缩,还不忘和安酒搭话:“快要立冬了,昼夜温差大,得好好保温呀!”
“为什么......你总是......”——安酒看着凌柯诤的样子,有些出神,不自觉地感到一些莫名的柔情,嘴里便轻声细语地喃喃问出。
凌柯诤虽然没有一直盯着安酒,但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所以很轻易就能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顺势就问了一句——“怎么了?”
安酒一回神,赶忙接着说道——“没什么!”——接着,迅速回头看向稍远处,看着马路上开着灯,来来往往闪烁的车辆,又问道:“首领想去哪里吃饭?要怎么赶程?”
听见安酒的语气已经缓和很多,凌柯诤倒显得宽慰一些,默默振奋精神——
“我母亲为我们准备了晚饭。我的司机今天请假了,心渊马上开车过来接咱们。”
大概两三分钟后,心渊驾车从停下车库来到了公司前门的空地上。
心渊停下车后就径直下车,朝着凌柯诤和安酒二人走了过来,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块毛毯。等走近了一些,便将毛毯直接递给了两人。
凌柯诤轻轻挥了挥手,示意自己不需要,同时朝着安酒开口说道:“披上吧!夜里冷,等一会儿还要去开会,别冻着了!”
原本还在犹豫的安酒没有再多推辞,披上毛毯之后便跟着心渊一起回到了车上。
本来还是看着窗外会发呆的年纪,安酒没一会儿就依靠在了车门上,渐渐有些出神。
老城区离公司并不远,这一路上三人无多言语,耳边只有城市夜晚的轰鸣声。
【中域——凌柯诤母亲住所】
凌柯诤在前领着,心渊和安酒跟在后面。是没有电梯的老楼,楼梯间也显得拥挤,安酒稍稍往后退了一些,被心渊注意到之后,便让他先跟上首领,自己走在最后。
因为带了其他人回家,凌柯诤习惯是要敲门,等家里人来开门,才好进去的。
开门的是俞桂子,大概也是猜到了来敲门的一定是凌柯诤,俞桂子一开门就冲了出来,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两人一下子好不腻歪。
直到俞桂子在自己身上消停下来了,凌柯诤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把头凑到他的耳边,满是宠溺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还带了客人回来,先让客人们进屋吧。”
俞桂子是知道有客人的,所以对此倒也不惊讶,只是脸上稍带些害羞地示意大家进屋,然后朝着凌柯诤一通挤眉弄眼,又一溜烟地跑进厨房里面,看着像是在帮凌母打理些什么。
凌母也是趁着晚饭打理的空隙来和众人见了面。因为心渊与凌母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两人也只是简单问候示意。
但安酒明显年纪要比其他人小,身材也要小一些,与凌母也是第一次见面,凌母自然显得问候得关切一些——
“这位小朋友是第一次来咱家啊!快!快进来,先到客厅那边的沙发上坐一下,阿姨马上就把晚饭准备好了!”
凌母看向凌柯诤,接着说道:“你带着孩子们到客厅去,茶几上有今天新买的水果,冰箱里有果汁和汽水,拿出来招待客人们……”
安酒没能插上空说话,就跟在心渊身后,一起到客厅那边坐下。
凌柯诤洗漱之后就端来了洗过的水果,接着是一些茶水和饮品。从厨房到客厅之间来来往往的时候,俞桂子总是可以凑到凌柯诤跟前,还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
安酒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满眼深意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有些老旧的布局,镌刻了岁月的家具,其实从进入这里开始,这些都不过是普通人家里最平凡的时光,但对安酒而言,多少有些陌生。
直到凌柯诤再次回到客厅,同心渊和安酒坐下之后,安酒才再次缓缓抬眸看向凌柯诤。
察觉到了目光的凌柯诤率先发问:“怎么了嘛?在这里有什么不适应的吗?”
安酒想问一些话,但一时之间把话噎在了喉咙里面,用力咽了一口,才操着略显沙哑的嗓音,堪堪开口——
“你和刚刚那个孩子是什么关系?兄弟吗?是亲兄弟吗?”
凌柯诤没想到安酒会最在意这个,稍显迟疑,便释然开口回答——“他叫俞桂子,是我的爱人!”
“这算什么?”——安酒一时之间也没有多虑,紧接着就脱口而出。
心渊自然知晓凌柯诤和俞桂子这些事儿,安酒非要问,自己也不甚在意,可安酒一句“算什么”却把他逗得愣住了。
“算?算……算早恋……吧……”——心渊
觉得这话有些不妥的心渊还想继续解释解释,但已经听见了凌柯诤的笑声,也就没有多做找补。
安酒显然并不理解为什么心渊的话会令凌柯诤发笑,有些不知所措地继续看向凌柯诤。
感受到了目光的凌柯诤收敛了笑死,风轻云淡地开口解释——
“我和俞桂子都是乾明中学高三的学生,那是一所民办高中,你应该没有接触过。”
停顿下来之后,凌柯诤的语气忽得低落下来,眼睛也不自觉地看向了厨房的方向——
“桂子……和我们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他并不了解我们的世界,只是和我有些特殊的共同经历,就在一起了……”
随着长长的叹息,凌柯诤不再说话。
停歇振作之后,招手示意心渊继续陪着安酒,自己则站起身来,又往厨房那边去了。
安酒的情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脑海里开始出现凌柯诤和俞桂子的身形,两人身周分散出千丝万缕的红线,红线不断纠缠在一起,愈演愈烈。
瞧着安酒又有些出神了,心渊冷不丁吐出一句——
“那就……算……禁忌之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