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梅开二度

下午上完课以后,曾许才出现在任涧的视线里。他一开始跟着崔楚和秋棕,看见任涧后就从他俩身边离开跑到她身边来了。

正在秋棕痛斥曾许重色轻友时,身边的崔楚也不见了。回头一看,崔楚挨着杨零,对秋棕会心一笑。

秋棕简直想杀了他俩。

任涧看着身边一脸坏笑的曾许,忽然发现他又憔悴了许多。他面黄肌瘦,黑眼圈严重得很,任涧仿佛能在他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最近还在……赌吗?”任涧迟疑了一下,问道。

曾许没想到她第一句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便摇摇头说:“没有了,没有时间。和暑假不一样,天天上学哪还有时间想别的。”

任涧低头庆幸地笑了笑,没让曾许看到。还好开学救了他一命,不然他就真的沉浸其中无药可救了。

吃过饭以后,曾许和任涧来到操场上散步。入秋以后尽管正午还很晒,但到了傍晚就差很多了,影子被拉长以后,清爽的风扑面而来,温度宜人。越来越多的学生愿意在饭后来操场散步。

高三压力很大,散步放松成了非常惬意的事。想着再过几个月百日誓师以后,连吃饭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恨不得整天扎在书桌上,一刻也不离开。

走圈的时候,还有部分学生在二人身边跑步经过,重重的喘息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想着月底就是运动会了,想报名参赛的学生也是早早开练了。

走了两圈以后,曾许和任涧在操场外的草坪坐了下来。因为操场中央还有踢球的学生。

看着男生们在绿茵场上飞奔,听着他们欢呼呐喊的声音,任涧由衷地感觉到终于有了青春的味道。任涧看向曾许,后者目光与操场相反,径直望着另一边的篮球场。

篮球场塞满了人,热火朝天,热情几乎把初秋拉回了盛夏。打眼一看,新生就占了大半,他们都是急于表现自己的。

至于为什么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有多少新生呢?因为桂花的校服从新一届就改革换貌了。新校服看起来更精致,可老学生们更喜欢舒适的老校服。

曾许望着篮球场发呆,任涧冷不丁问了一句:“想打球吗?”

曾许无动于衷,好似没听见。

任涧伸出手欲触碰曾许:“喂……”

“当然不想。”曾许打断她,“我只是在想,今年篮球队会招新人么。”

“招新?”任涧歪着头。

“桂花的篮球队很厉害的,在省里打比赛拿过前三。”曾许顿了顿,“但我们上一届的毕业以后,好像就走了一大半人。”

“走这么多?”任涧惊讶道。

“嗯,2015级学长们打球打得好,看他们打比赛特别激烈。”曾许回忆着,“据说好像除了有一个人文化成绩实在太低,走了单招,其他的都走体育生考上体校了。”

“桂花高中不愧是苏城最好的学校。”任涧说,“不仅文化成绩高,特长生里体育音乐美术每一项也都不差。”

“毕竟是省重点嘛。”曾许嘿嘿一笑,“能上桂花你就偷着乐吧。”

任涧也笑了笑,随后又问:“那篮球队缺人的话,你不考虑考虑?”

“我考虑啥?”曾许瞥了她一眼,“我都已经告别篮球了。”

“但你的腿早就好了不是吗?”任涧说,“其实我很希望我们一起努力,你走体育,我走音乐。”

曾许双手撑地,抬头望天,长叹一口气:“算了吧——要不是篮球,我怎么可能成今天这样子。”

任涧看着他,莫名惋惜。

休息时间很短,任涧提前回了教室。她今天难得听了一次母亲的话,没有再去找宋词,而是早早地坐在座位上,等待晚自习开始。

班主任张老师在晚自习开始前五分钟就到了,看到任涧在座位上颇为满意。

当晚自习正式开始之后,整栋楼都瞬间变得安静下来,仿佛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到。

任涧迅速地把自己擅长的语文和英语卷子花了两个自习做完,而后面对该死的物理题,任涧头都大了。

就在她连续学了两个小时身心俱疲时,她忽然想到了覃笙中午和她说的话。

总不能叫覃笙一直替自己着急,自己却坐得安稳吧。况且,发布自己的作品这种事,确实也是任涧曾经的梦想。

如果发布了自己的第一个作品,母亲会对她刮目相看吗?

想到这里,任涧深吸一口气,拿出歌词本翻开,自言自语道:“把哪一首作为我的处子作呢?”

任涧写过的东西太多了,有词有曲的就有将近二百首。她挑选了几个,却都差强人意,总觉得要用一首最好的歌惊艳母亲。

忽然,她翻到了当初她在覃笙面前弹奏的曲子,也是感动了覃笙并让她坚决留下任涧的那首曲子。

《好想爱这个世界啊》。

这首歌写的是自己对抑郁症的抗争,写的是自己在黑暗岁月无数的挣扎,写的是自己逐渐被拯救走向光明的勇敢。再加之它的旋律温暖动人,如果母亲听了,一定会备受触动,不仅能让母亲理解自己在患病期间的痛苦,还能让她见识到自己的才华,简直是一举两得。

任涧幻想着母亲理解和赞誉自己,以及自己的那种豁达与释然,不由得脸上浮现一抹笑。

“啊!”任涧尖叫一声,一只手把桌子上的歌词本夺走了。

任涧抬起头,心脏倏地提到了嗓子眼。张老师黑着脸,瞪着两只圆滚滚的眼睛,鼻子皱得爬满了褶子,一只手拿着歌词本,一只手捏着拳头,恨恨地大声斥责。

“任涧!我本以为你提前回教室是知错就改,想在自习课上好好学习,没想到你是死性不改,还用这宝贵的学习时间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叫我怎么管你!葵松转过来的学生就这么难管吗!”

刹那间,所有的同学都看向自己,灼热的目光从四面八方袭来,聚焦到身上。

任涧顿时双耳失聪一般,只有微弱回荡着的雷声般的张老师的吼叫,眼前也变得模糊,黑板、讲桌、课桌,一切的一切都天旋地转。

“你给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