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过吗?
这句很平常的话却让萧祁无言以对,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定定的看着陆筝。
虎鹤堂是什么地方,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能这般淡然的坐在这里?
站在萧祁身边的小福子明显感受到萧祁情绪的波动,敢情他们担心了半天,正主却在这里大吃大喝?还有没有心了?
圆桌边只有李仕雄陪坐,李敖则是一直站在一边给陆筝涮菜。
已经有人给李仕雄禀报过了,他一听是陵阳守备军心底一惊,刚问了陆筝和隋论什么关系,陆筝说不认识,还未来得及问其他的,隋论已经带兵进来了。
陵阳守备军指挥使隋论曾是萧储南麾下第一战将,他的威名只在萧储南之下,且隋论身量很高,宽肩窄腰,长相英武,极为好认。
他气势十足,身后都是带着兵刃的将士,最后面还跟着弓弩手,整个虎鹤堂如临大敌。
李仕雄不认得萧祁,却见过隋论,可他也不蠢,陵阳城内能和隋论站在一起的少年少之又少,加之萧祁身后还站着长相清秀面白无须的小福子。
眼前少年的身份呼之欲出,李仕雄又看了一眼陆筝,心下一抖,知道李敖绑了不该绑的人,这若是一句话说不对,先生这二十年的苦心经营就要付之一炬了。
他几步上前,只当不认识萧祁,对着隋论拱手,赔笑道:“不知什么风把指挥使大人吹来了,我正招待新结识的小友,指挥使大人可要一起就坐?”
言下之意,陆筝现在是他的小友,不存在其他的什么误会,明眼人都看得出陆筝在这吃得很舒心。
隋论转头看了一眼萧祁,又看向这空隙间又去伸筷子的陆筝,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温声问萧祁,“公子不是还未用晚饭?可要在这用?”
然后的然后,令虎鹤堂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圆桌上又多了两人。
虎鹤堂看着外面站着的士兵,一个个提心吊胆,屏气凝神,气氛十分紧张。
可饭桌上却是另一番场景,陆筝将碗中的羊肉吃了,才问萧祁,“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那个…那个谁告诉你们我无事吗?”
“哎,对了?我的包袱带来了没?一会还要给范先生用药的。”
陆筝见萧祁一个劲的盯着她,那眼神她有些看不懂,只好看向小福子,后者僵笑了一下,才对陆筝解释:
“来得匆忙,忘拿了,我这就让人给姑娘取去。”
小福子说完,递给长平一个眼神,长平脚尖一点,直接从虎鹤堂离开,那迅疾的身影让还在发懵的李敖心里又是一颤。
这一次,他看向陆筝的眼神又变了,由敬重转为了敬畏。
他知道,他今日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只求这位陆姑娘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他快速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番自己到底有没有对陆筝言语冒犯,最后后怕的舒了一口气。
李仕雄给隋论倒酒,眼神在萧祁身上停留了一瞬,才问道:“这位小公子看着眼生,可这番卓然的气度却是李某少见的,不知这位小公子是?”
隋论倒也不拆穿李仕雄的明知故问,说道:“公子甚少出门,所以李大当家的人不认识,以至于……”
他看了一眼陆筝,没有继续说后面的话,突然间敛了神色,笑意全无,眼底是藏着的肃杀之气,他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经年的战事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颇为锐利,和虎鹤堂卖力气讨生活的人不一样。
“这次不怪李大当家走神,记住了,这是咱们陵阳城未来的主人。”
隋论直接挑明了萧祁的身份,李仕雄当然不能再装傻,当即诧异的看了一眼萧祁,慌忙起身离座,恭谨行礼:“李仕雄见过世子,恕在下眼拙,竟没认出世子,还忘世子不要见怪。”
他话音一落,厅内更静了,只有桌上的铜锅在咕嘟咕嘟翻滚。
陵阳世子不能言语,这在陵阳城不是什么秘密,李仕雄也不知该怎么和萧祁搭话,只得看向陆筝,那求救的眼神意味分明。
陆筝叹了一口气,这热锅子不好吃吗?怎么都不吃却在这你来我往的说话。
她这一声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尤其明显,小福子看了一眼萧祁,笑着对陆筝说道:“这里的菜品看着还成,肉煮老了就不好吃了,陆姑娘快些吃吧。”
陆筝一听肉煮老了不好吃,也不再管几人之间的机锋,只是觉得李仕雄杵在她旁边甚是不得劲,她抬了一下筷子,示意他坐下,李仕雄余光瞥了一眼萧祁的神色才心有余悸的坐下。
陆筝快要吃饱时才想起一直以来有一道令人难以忽视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只是先前顾不上,她抬头看向萧祁身边坐着的人,很是直接的问道:“你为何总是看我?我们以前见过吗?”
坐在陆筝身边的李仕雄不想陆筝不认识隋论,提醒道;“这是陵阳守备军指挥使隋大人。”
陆筝一双澄澈清明的眼睛看着李仕雄,眼神意味分明:然后呢?
他是谁和他总是窥探她有什么关系吗?
李仕雄又解释了一句,“隋大人原是王爷麾下第一战将。”
算是家臣,他家世子突然为了一个姑娘家让他带兵进城,人家怎么能不好奇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呢?
陆筝有些似懂非懂,这时隋论开口说话了,他看着陆筝的眼神没有先前那般锐利。
“是隋某失礼了,还望陆姑娘不要介意,隋某只是对陆姑娘有些好奇,听闻陆姑娘医术颇高?”
陆筝扫了一眼萧祁主仆二人,医术颇高?他们怎么会也认为她医术很好?
这可不能承认,万一有个她治不好的疑难杂症不是给他们无回谷丢脸了?
再说了,光是萧祁和范先生的病她就觉得很难了,若真是像她师兄那么厉害,哪还用得着这般为难?
陆筝否认道:“不敢自称医术高,也只是能看个头疼脑热,其他病症我也是很为难。”
会看病,还这般谦虚,隋论心底对他家世子看重的这位女医更好奇了。
隋论笑笑,正打算问陆筝师出何门,取东西的长平回来了。
陆筝在包袱里扒拉了一下,拿出油纸包裹着的一株药材,又捡了几样,她身后一直立着的李敖立即上前接住。
“三碗水熬成一碗给范先生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