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济西之田

就在晋军讨伐郑国的同时,晋国东部的狄族部落伺机向中原发展,他们把目标瞄准了齐国和卫国。狄人在僖公三十年夏天攻齐,齐昭公立刻派人向霸主晋国告急,同时调集齐国兵马保卫临淄。晋国由于专注在攻打郑国的事情上,没有会合诸侯救援齐国。齐国有齐桓公、管仲时期的国力基础,虽然内外交困了十多年,但军队战力仍在,齐国都没有向鲁、宋等国寻求帮助,就抵御住了狄人的进攻,狄人长途跋涉,粮草不济,在齐国久攻不下,得知晋国从郑国撤军回国后,担心晋国组织诸侯联军救援齐国,自己将必败无疑,就灰溜溜地撤回去了。

鲁僖公三十年(公元前630年)的冬天,周襄王感念鲁侯两次觐见天子并献上丰厚的礼物,派出太宰周公阅前往鲁国访问。僖公及鲁国公卿大夫悉心准备、热情款待,为他举行了飨礼,宴请太宰周公的食物中除了牛、羊、猪、鸡等肉食大餐外,还有菖蒲菹(一种腌菜)、白米糕、黑黍糕和老虎形状的盐等,周公阅很是感动,看出了鲁侯的深情厚谊,谦让地说:“国家的君王,文治可以显扬四方,武功可以使人畏惧,才可以有特殊的食物宴请,以象征他的德行。鲁侯宴请五味调和的菖蒲菹、如此盛美的粮食糕点和老虎形状的盐块,这都是款待有功业的君王的,我怎么当得起呢?”

僖公举起酒爵,向太宰周公致意,说:“太宰辅佐周天子,功劳炯炯,怎能说是没有功业?此番亲临,鲁国蓬荜生辉。寡人感念周天子的恩德和太宰的盛情,理应如此!寡人将派出鲁国执政东门襄仲回访京师,拜谢天子及太宰!”

周公阅深为感动,飨礼宴会结束后,太宰周公特意对鲁僖公说:“晋侯已启奏天子,曹国虽复,但其疆土边界未定,晋侯欲将曹国部分土地分赐给城濮之战和践土之盟的诸侯,现已命官员到达曹国进行准备,天子已经允准。君侯速派人前去,莫等晋国来告,那样就不能抢在前面挑选土地了。”

僖公一听,这次宴请真是没有白白准备,当夜就派出上卿臧文仲前往曹国,向晋国官员受领土地。臧文仲在途中夜宿鲁国的重邑馆舍,馆舍负责招待的小吏对他说:“曹国得罪了霸主晋国,晋侯虽然恢复了曹国,但是要把曹国的大量土地分给诸侯,诸侯都在派使者前去受领土地,晋国未必按照诸侯间原来的爵位次序来分配,最先到的诸侯一定会优先挑选,大人您可要火速前往啊!鲁国的位次本来就排在前面,如能抢先到达,那诸侯谁还能奢望与鲁国得到的土地相比?倘若您稍稍歇息,恐怕就被别的诸侯抢先了。”

臧文仲听了馆舍小吏的这番言论,顾不上歇息,立即连夜出发,抢在了其它诸侯的前面,分得了济西之田,就是曹国洮地以南、东靠济水的大片土地,鲁国的国土疆界又得到了扩大。文仲回到曲阜复命时,专门向鲁僖公为重邑馆舍的小吏请功,僖公于是赐给了这名小吏官爵,以表彰他的功劳。僖公还特别诏命东门襄仲,带上重礼,立刻出发前往京师洛邑访问,拜谢周天子。离开京师后,再继续前往晋国访问,向晋国拜谢所赐济西之田。

东门襄仲在僖公三十一年开春就出发了,他先到了京师洛邑。太宰周公阅以上卿之礼款待了他,并且陪同他觐见了周襄王。周天子夸赞了一番鲁僖公和鲁国在城濮之战中的功劳,还说周王室与鲁国就像自家亲戚,应多来往走动。东门襄仲拜谢离开京师,就前往晋国,到达晋国都城时已经是七月了。

这时,晋国正在清原城举行大阅兵,也邀请了东门襄仲一同前往观看。

晋国的七月,天高气爽,阵阵微风中,晋军旗帜飘扬。东门襄仲都看呆了,他从未见过这么有气势的兵车战马,也从未一次性地见到一个诸侯国有这么多的军队。

接受晋文公检阅的一共有五军的兵马,这次改革了军制,取消了原来三行(军)步兵编制,改为了五个军的兵车混合编制。在原有的上、中、下三军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新上军、新下军两个军。他们的统帅是:

上军:统帅先且居、副帅狐偃;

中军:统帅先轸、副帅郤溱;

下军:统帅栾贞子、副帅胥臣;

新上军:统帅赵衰、副帅箕郑;

新下军:统帅胥婴、副帅先都。

东门襄仲回到曲阜后,对晋国的军制和军威印象深刻,一个劲地在鲁僖公面前称赞晋军彪悍威武,兵马众多,僖公打心里也想让鲁国象齐桓公和管仲时期的齐国、晋文公时期的晋国那样强盛,倒不是为了当中原霸主,他的理想,就是让鲁国民众过上富足安定的生活。

晋东狄人一年前趁晋国攻郑的时候侵扰了齐国,结果没占得什么便宜,不得不撤了回去。休整了一年,还是惦记着到中原去扩大自己的地盘,他们觉得,晋国太强大了,而且以抵御戎狄为理由,把军队扩编成了五个军,这晋军要是前来讨伐狄族,那是有直接灭亡的危险。因此,即使冒着被诸侯联军围攻的风险,也要南下中原,但要选择弱小的诸侯攻打,上次进攻齐国无功而返,这次他们选择了卫国,他们认为晋侯曾要鸩杀卫侯,应该不会救援卫国,于是大举进犯,包围了卫国都城楚丘。卫成公本身就是捡了条命才回到卫国继续当他的国君,看到狄人来袭,知道晋侯不待见自己,也不敢去向晋国求援。卫成公觉得也就鲁僖公和他有些交情,曾拿出二十对玉璧去向周天子和晋侯保他一命,现在也只能指望鲁国了。于是一边派出使臣向鲁国求援,一边整编卫国兵马和民众,向卫国的帝丘城方向突围,那里的城池更加坚固,并且距离鲁国更近些,可以在帝丘城里坚守待援。突围之前,卫成公命卜官占卜吉凶,得到的卜筮结果是“三百年”。从历史结果来看,这占卜预测得还挺准的,这次卫国都城的第三次迁移到帝丘,卫国又存在了四百三十年。

卫国军民迁到帝丘城后,狄人担心鲁国出兵救援卫国,而此时狄族后方空虚,狄族部落发生了内乱,狄人只好在楚丘掳掠一通,又撤回去了。卫成公看到狄人撤退了,鲁国的援军还没来他们就撤了,那还是咱们卫国的军力够强,他下令扩编卫国军队,练兵备战。结果过了半年,也不见狄人再来,卫成公派人去打探,得知狄族部落内部争夺首领的动乱十分残酷血腥,已经顾不上侵扰中原了。卫成公一看机会来了,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他全身戎装,亲率卫国军马,在第二年(鲁僖公三十二年,公元前628年)夏天,攻入晋东狄人的领地,此时狄族部落内部一团混乱,无心恋战,派出使者献上大量牛羊、粮草、金银玉璧,向卫国求和,卫成公与狄人会盟讲和,带着无数战利品返回了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