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抬头一看，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对方年纪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长着一张大众脸，但眼睛里有种生意人的精明。
他有些警惕，找黄海军这事儿可不能随便往外捅。
“你谁啊？”
黄毛呵呵一笑，“你不是找军哥么？我是他小弟……”
这话还没说完。
又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了起来，“我就是黄海军，你找我干嘛？”
黄天扭头一看，不知何时，身后多出来了一个人。这人年纪二十五六的样子，看着比那个染黄头发的要稳重不少。
“我手上有个活儿，不知道你接不接？”
“先看看什么活儿吧。”
黄海军打量了一眼黄天，第一感觉是这人不像是正经人，身上有股痞气，也不太像是有钱人。
“哥们怎么称呼？”
“我姓高……高天。”
黄天没敢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随口编了个姓。
“巧了，我也姓高，我叫高小楼。”
一旁的黄毛很是自来熟地自我介绍了一下。
黄海军皱了皱眉。
这个小弟，一直以来都有点不服管教。上回替李前程教训赵觉民，这小子想私下炸赵觉民一点钱，差点把事情给搞砸。
这还不算。特别是最近，高小楼的想法比较多。经常背着自己接私活，关键是他荤素不忌。
不管能不能干，有没有道义，他都接。这让黄海军有些反感了。
看出大哥有点不悦，高小楼闭了嘴，没再说话。
“要不，咱们找个清净点的地方聊？这儿太嘈杂了，声音都听不清。”
黄天环视一圈。周围满满当当全是人。
他这次来，是找人下毒来了。这是大事儿，除了黄海军，他不想让其余的人知道。
“那咱们下楼去抽根烟。”
黄海军指了指斜对面的那块沙地。那块区域挂了个“水泥未干”的牌子，行人都绕着走，虽然是在大街上，倒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行。”
黄天点了点头，跟着走出几步，还没下楼，瞧见高小楼一直跟在后面。
他停下了脚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小兄弟，我这事儿只想跟你大哥聊。见谅啊。”
高小楼有些尴尬地停在原地。
黄海军朝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回去。
“什么事儿？”
来到那小块施工地旁，黄海军掏出一盒游泳，抽出两根，一根递给黄天，一根叼在嘴里。
“是这样的……”
黄天接过香烟，将徐胜利的计划合盘脱出，但是省略了对付谁。
对方还没答应办事儿，他自然不会蠢到把什么都交代清楚。
“所以，你想让我去下毒？”
黄海军皱了皱眉。
见他有些不乐意，黄天连连摆手，游说道：“说下毒严重了，就是在其余的食客碗里放点农药，最多就是个闹肚子，了不起住几天院，没什么大事儿。”
黄海军摇了摇头，他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傻子，可以随便让人忽悠。
“哥们，这个我真干不了。我们就是小打小闹，教训个人什么的，替老板们出出气。要闹出人命的事儿，你还是找别人吧。”
“别啊。哥们，我给你保证，肯定不会出人命……”
黄天绞尽脑汁，希望尽可能从其余方面，消除对方的担心。这事儿，眼前的哥们不做，那徐胜利搞不好会让自己去做。
他可不愿意冒着蹲大牢的风险去下毒害人。
“我知道这事儿是有点风险，但你们教训人，把人打坏了，不一样有风险么？
还有，你不用担心事后会被人报复，我们要整的人，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巴佬。他在糖厂门口练摊，就是个卖秘制小吃的……
再说了，练摊，这属于投机倒把，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答应接这个活儿，就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为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精神文明社会做了贡献，晓得吧？”
黄海军一言不发地抽着烟，听到最后，他突然怔住了。
在糖厂门口练摊，卖秘制小吃？
这不是李前程，李老板么？
“等等，你确定那人是在糖厂门口练摊，卖秘制小吃的？”
“确定！”
黄天误会了对方的意思，强调了一遍，“军哥你放心，那家伙就是一个无权无势的乡巴佬，你完全不用担心他事后会报复！这一点我打包票。
再说了，他卖的小吃要是出了问题，十有八九是要蹲大牢的。就算想报复你，也没那个机会。”
黄海军沉默了片刻。
他在回忆。
糖厂门口摆摊的应该只有李老板一人，没听说过还有别的竞争者。
确定完这一点，他将手里的烟头一扔，转身就走。
“抱歉，这事儿我干不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别啊，咱们再商量商量？”
黄天瞧着对方头也不回地上了楼，小声咒骂了一句，“妈的，有钱不赚？傻逼吧！”
直到黄海军的背影消失在了楼道，他知道，这事儿算是彻底黄了。于是又骂了几句，有些沮丧地准备折返回去。
等他走出一百来米的时候。突然被人叫住了。
“哥，等会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黄天回头去瞧，是之前那个染着黄毛的小年轻，好像是叫高小楼来着？他不由得笑了，“怎么？你大哥答应接这单活儿了？”
“他是他，我是我。他不接，我接。”
高小楼小跑着来到黄天的跟前，满脸热情。
“你接？你知道是什么活儿么？”
“不知道。”
高小楼摇了摇头，“但是你可以告诉我啊，不管什么活儿，有钱我就接。”
“你，你真的愿意接？”
黄天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小年轻。瞧着对方满脸的跃跃欲试，总觉得他身上带着那种初出茅庐的青涩感。
“哥，出来混为了啥？不就是为了钱么？”
高小楼呵呵一笑。
“行。”
黄天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用欣赏的语气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我瞧着，你比你大哥强，以后肯定能够出人头地！”
高小楼裂了咧嘴，毫不谦虚地说道：“我也这么觉得。”
“那个，是这样……”
黄天又将计划给复述了一遍，说完再三强调，“咱们这不是下毒，就是讨回个公道。”
高小楼摆了摆手，“不就是放农药么？只要钱管够，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