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程,你还敢来我家?”
其余几个牌友此时,也都纷纷站了起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这一圈都是熟面孔。
半个月前,几人才被李前程狠狠揍过一顿。眼下有些反应过激,实属理所当然。
“别紧张啊,我来还钱的,老徐,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李前程站在门口,笑着看向众人。
这几个人对他来说,毫无威胁力,四个人加起来,还不如楼下的那条大黄狗难对付。
“还什么钱?”
徐胜利估计是神经太过紧绷的缘故,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老徐,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欠了你三百块的赌资,这么一大笔巨款,转眼就忘了?”
李前程做了个放松的手势,“把你手里的家伙放下来,一把破椅子,就算拿在手里,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赶紧的,这三百块,你要还是不要?不要,我可就走了。”
“废话!”
徐胜利将椅子放了下来,但是没敢过去。他怕对方耍诈,实则是打算揍自己。
“那三百块是我的钱,为什么不要!”
“那就好。”
李前程“嗯”了一声,将早就准备好的三张老人头拿了出来。
见徐胜利不敢过来拿,直接拍在了窗户沿子上,“老徐,钱我放在这里了,咱们之间两清。我这人恩怨分明,上回打你,是因为你调戏我老婆在前,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要是有人还想继续找不痛快,那我也乐意奉陪。”
说罢。李前程盯着徐胜利看了两眼,没再多留,转身离开。
他刚下楼,迎面碰上了黄天。
李前程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却没想起来对方是谁。看了一眼,也没多理会,出了居民楼。
“这不是卖秘制小吃的那个小子么?”
李前程不记得黄天,黄天却记得李前程。
这年头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摆摊的人可是稀有货色,所以,李前程和他的骡车,自然让黄天印象深刻。
楼上。
徐胜利透过窗户瞧着李前程走远,这才骂骂咧咧地将搭在窗沿边的三张老人头拿在了手里。
“老徐,是真钱么?”
有牌友开口询问。
“是真钱。”
徐胜利拿在阳光底下仔细辨别着水印,又用手指,反复撵摩了几下,确定了这钱的真伪。
“李前程这狗东西,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其余三名牌友也很纳闷,
“这家伙不是穷得叮当响么?这才几天不见,就这么阔绰了?”
“是啊,我看他刚才拿这三百块钱出来,就跟拿出三块钱一样随意……”
“他肯定发了财!就是不知道,在哪里发的财?”
徐胜利摸着下巴,满脸不爽。
这钱的来源,让他困惑。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以前就是个穷逼,现在竟然随随便便拿出三百块还自己钱?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家伙变得有钱了。搞不好比自己还有钱。
这个情况,就让他很是意难平!
按理来说,别人还了一大笔欠款,应该高兴才是。但徐胜利,此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愤愤不平。
他一把将那三百块揣进兜里,嘴里骂道:“妈的!别让我逮着机会,逮着机会,我一定整死他!”
口嗨了两句,四人又坐会了牌桌,继续打牌。
期间,牌友们有意无意,又将话题扯到了李前程身上,当然,这几个闲汉,其实是在意,对方如何能在短期内,发家致富。
此时。
门又被人推开了。
黄天走了进来,打牌的几人,还以为是李前程又回来了,见不是,都松了口气。
“黄天,你小子怎么来了?”
徐胜利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我这不是来看看徐哥你么?”
黄天扬了扬手里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了等有七八斤苹果。
“自己坐吧。”
见对方送了礼,徐胜利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来看我,是来要粮票的吧?”
虽然都是倒卖粮票,但票贩子们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徐胜利是直接从粮食局拿粮票,可谓是一级代理。
黄天没那个关系,只能从徐胜利手里拿粮票,然后再转卖给有需要的人。被上一级刮下一层油水之后。他只能是喝汤的那个人。
当然,有汤喝总比没汤喝要强得多。
“徐哥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出我的来意。”
黄天找了张凳子坐下,笑了笑,“我最近票快卖完了,想找徐哥再拿点。”
“没问题,要多少?”
徐胜利点头,这是双赢的事情,他自然不会拒绝。
“先拿三百斤吧。”
“行,你等一等。”
见还在发牌,徐胜利起身叮嘱了一遍,“你们几个狗日的,可别偷看我的牌!”
说罢,用裤腰带上的钥匙,打开了床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了一叠粮票出来。
害怕被人换牌,徐胜利拿了东西,小跑着坐回了原位。
“给,三百斤。”
他数了一把票据,递给了黄天。
“谢谢徐哥了。”
后者清点了一点,核对无误之后,将早就准备好的三十块钱,放在了徐胜利的跟前。
“哎。”
徐胜利莫名有些感慨,“一斤粮票才赚一毛钱。这三百斤粮票要是能卖三百块就好了。”
听着这话,黄天脸色一变。
他不清楚,徐胜利这个一级代理,是不是打算涨价了,赶紧卖起惨来,“徐哥,这粮票到我手里,我也才卖一毛五一斤,我也没赚多少钱啊。再说了,上回你报复赵觉民的事情,还是我给的情报……”
其余几名牌友哈哈一笑,知道徐胜利就是这个意思,是对李前程还钱那事情,还耿耿于怀。
有人调笑道:“老徐,咱们就是哭哈哈的票贩子,哪能跟李前程那狗日的大老板比?”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前程这么快就发了财,那肯定是不义之财。咱们虽然是票贩子,但好歹是清清白白,正经生意。”
这番话,一下子让徐胜利释怀了。
他脸色舒缓了很多,“说的是,我看李前程那小子肯定是作奸犯科,要不然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就变得有钱了!”
听着众人李前程长,李前程短。
黄天知道害怕徐胜利涨价,是自己多心了。好奇地插嘴道:“你们说的那人,是不是有个纺织厂上班的老婆,叫姜玉婷?”
“没错,你认识他?”
徐胜利猛地看向黄天。
“不认识,就是见过他摆摊。我听纺织厂里的人说,那小子一直在糖厂门口摆摊,卖秘制河鲜。”
有个牌友疑惑道:“卖秘制河鲜,很赚钱么?”
黄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清楚。但我见他卖的那玩意儿,价格挺贵的。五毛钱一斤,三毛钱半斤。”
他搬着手指算了算,“那如果他一天卖一百斤,最少也能赚五十块钱。”
“我草!原来是这样!”
徐胜利眼前一亮,“那狗日的胆子挺肥啊,敢投机倒把!”
骂了一句,他又看向黄天,“消息可靠么?”
“可靠!”
后者用力点头,“纺织厂里面好多人都知道,那小子一直在糖厂门口摆摊。”
“好,很好!”
徐胜利一拍桌子。
他终于找到了李前程的把柄,这一下,一定让对方翻不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