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到了。”
很快,到了目的地。
李前程照旧将骡车拴在糖厂对面的大树上。
姜玉婷和丈夫一起,帮忙支摊。
今天路上走的慢,摊位才支起来,糖厂下班的铃声便响了起来。接着,便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工人走出大门。
“前程,我干什么?”
“你收钱吧。”
两人分工合作。
随着人流量越来越多,姜玉婷有些手忙脚乱。
“同志,我给你的一块钱,只买了半份,你得给我找七毛钱!”
“同志,你多给了一毛。”
“同志,我等了半天,你还没找钱给我呢。”
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脸一下子凑过来,姜玉婷只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
“不好意思,我这就找钱……”
李前程拍了拍她的手臂,“你去歇会儿吧。我来就行。”
“你忙的过来么?”
“哪天不是我一个人忙活?放心,没事。”
李前程微微一笑。
接过了老婆的活计。
姜玉婷难为情地退到一旁,看着丈夫一个人忙活。他面对着一百多名顾客,竟然还处理地紧紧有条。
尤其是在自己才经历过,那种需要一定的能力,才能解决繁琐的情况之后。
她不由得痴了。
“各位,有个事儿想给大家说一说。”
等嘟嘟蟹快要卖光的时候,李前程挥舞着手臂,高喊道:“嘟嘟蟹明天可能供应不了了,我会换一批秘制小吃。”
说着,他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几个竹筒,摆了出来。
“这几份,免费给大家尝尝鲜。明天我就卖这个。”
众人本来还有些意见,一听说,有免费的。立马哄抢起来。
李前程打量着这些食客们的反应。
众人的反应都很给面子。
“这味道不错啊,一点也不比嘟嘟蟹差。”
“是啊,用这个小吃替代嘟嘟蟹,我没意见。”
“小伙子,你这秘制鱼虾怎么卖啊?”
李前程微微一笑,“原价。”
一个熟客大婶有了意见,“这怎么能跟嘟嘟蟹一个价呢?鱼虾河里面大把的。”
这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赞同。
“是啊,鱼虾,水里边大把的,五毛钱一份,这跟猪肉差不多的价。也太贵了。”
还有些人骂他心黑。
李前程并没有生气,仍旧是一副温和的表情,“大家先别激动。我想问问,鱼虾的肉多,还是嘟嘟蟹的肉多?”
“那肯定是鱼虾。嘟嘟蟹都是壳子,才几两肉?”
“没错,鱼虾身上几乎都是肉,一份能顶得上嘟嘟蟹四五份。同样是五毛钱一份的价格,你们还觉得亏么?再说了,我这一份,足足一斤。
一斤里面,光是调料和香油,成本就得三毛钱。剩下的两毛钱,一毛是材料费,一毛是人工费。
你们总不能让我白干一场,喝西北风吧?”
李前程环视一圈,语气诚恳,“其实,别看鱼虾比较常见。但有本事做出我这个味道的,我敢说,在这北峰县里边,没有第二个人。
不瞒你们说,原本秘制鱼虾的成本更高,是要涨价的。
我是看在你们糖厂职工,都是老顾客的份儿上,特意关照。要是去了别的地方,少说也得卖到七毛,八毛一份。”
听了这话,舆论重新倒向了李前程这一边。
最开始有意见的那位大婶咧嘴一笑,感觉自己占了便宜,“这么一说,倒也是。还是多谢小同志对我们的照顾。那就五毛吧,可别涨价。”
其余众人也再没有异议。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二点半。
食客们纷纷散去。
姜玉婷见众人走的差不多了,这才走上去,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前程,这生意成本这么大啊?我还以为你赚钱很轻松,没想到,也是些辛苦钱。”
李前程被逗乐了。
“我忽悠他们的,成本要是真这么高,我还做个什么生意,不如回家种地去。”
“……”
姜玉婷哑口无言。
刚才听丈夫说的那番话,诚意十足,没想到,都是假的。
像是看出了妻子的膈应,李前程解释道:
“古语有云,慈不掌兵义不经商。做生意,不能太实诚,太实诚的商人,要么亏本,要么破产。真的不如去老老实实上班。”
“慈不掌兵义不经商……”
姜玉婷细细咀嚼着这话,她并不是个迂腐的人。
丈夫的话的确很有道理,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这种话,怎么可能从不学无术的丈夫嘴里说出来?
“前程,你从哪里学到的这些东西?”
李前程顿了顿。
老想着在妻子面前,改善形象。一不小心,有些用力过猛了,惹起了老婆的怀疑。
“我,我看书啊。别看我平时不务正业,其实私底下都有暗暗学习。”
“哦。”
姜玉婷信了。
虽然丈夫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瞎扯,但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两人正打算收摊离开。
此时,廖建国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李兄弟,打算回家?”
“是啊,廖厂长。”
李前程微微一笑,给两个做了个介绍,“这位是糖厂厂长,廖建国。廖厂长,这位是我老婆,姜玉婷。”
“呵呵,李兄弟有福啊,弟妹这模样长得俊。”
廖建国客套了两句,站在原地,却没有想要走的意思。
姜玉婷不傻,知道这位糖厂厂长有事情打算和丈夫谈,便主动避让,“你们聊,我去收拾东西。”
李前程这才和廖建国走到一旁,问道:“廖哥,有事儿?”
“李兄弟,上回你不是给我算了一卦,说让排查厂房么?还真是有那么一点问题,有两天设备老化,导致产品经常不合格。我是来聊表谢意的。”
廖建国回头瞧了瞧姜玉婷,见对方没往这边看,才悄悄地递过去了一百块钱。
作为一个厂长,他自然不愿意让人看见自己,跟封建迷信扯上什么关系。即便是熟人,也得稍作避讳。
这也是他躲着李前程老婆的原因所在。
“不,”
李前程将那一百块钱推了回去,“廖厂长,你搞错了,还得再继续排查。肯定是厂房存在严重问题。”
“严重问题?”
廖建国皱了皱眉,上回李前程可没用上“严重”这个字眼,不由得问道:“有多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