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办公室很大，足有一个小型会议厅的规模，地下铺着红毯，中间摆放着一张长条桌子，桌子上还有两瓶鲜花。两边是两排椅子。
刘全的团队已经到了，坐在李前程的右手边。
但整个办公室还是显得很空旷。
就在几人刚刚落座的时候，从门口又进来几个招商办的领导。
一个秃头主任笑着走了过来，“这位就是李总吧？”
李前程不认识他，但见他这派头似乎比那个胡主任还要足，用示意的眼神扫了一眼刘全。
“我是招商办的副主任，姓朱。”
秃头主任自我介绍。
“你好，你好。”
李前程站起身来，伸手和他握了握，看着他笑眯眯的眼睛，觉得这人不太像好人。
朱福荣也在打量着李前程，经验告诉他，这双眼睛里透着奸诈，那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之后沉淀下来的奸诈。
这种奸诈不该出现在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但事实就是如此。
双方握手，握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请坐。”
“您先请。”
双方客套着。
李前程觉得这位副主任，似乎分量比主任要大很多。这个秃头主任说话时，胡主任一直在旁边笑着，没有插在。
双方再次落座。
朱福荣先开口道：“李总这是从H省赶过来的吧？”
“是。”
“这边没有飞机场，李总想必是开车过来的吧，辛苦辛苦。”
“我其实是坐绿皮火车过来的。只要贵方有合作意向，再怎么跋山涉水，我也必定快马加鞭赶过来。我一直觉得惠州是一座很有未来的城市，所以我决定要投身此地，于惠州共同见证辉煌。”
“说的好啊。”
秃头主任点了点头，像是极为认同李前程的话，实则心里暗暗说道：什么投身此地，无商不奸，不是为了赚钱，你投身此地？
“惠州是一座很有历史底蕴的城市。既然李总这么看好惠州，那我觉得抛开之前的那些条件，你肯定也会毫不犹豫的来这里支援经济建设。”
李前程嘴角抽了抽。
这人真的是招商办领导？
这借坡下驴的本事，比自己还要无耻。
他什么意思？是觉得之前的条件太过优厚，想要跟自己砍价，拿回去一点，还是另有目的？
在场众人也都听得一愣。
双方谈合作，就是建立在事先的条件规划之下，眼下唱的哪一出？
“朱副主任……”
胡主任喊了一句。
秃头主任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之前的项目条件，李总应该看过了吧？”
“看过了，老实说，也只能勉强达到我的预期。”
这是得了好处还卖乖，讨价还价的话术而已。
众人心里都清楚李前程这么说的意思，这边的招商条件，要真是只能勉强达到李前程的预期，他还会千里迢迢，坐火车亲自过来？
秃头主任呵呵一笑，翘着二郎腿，“我们这边呢，其实是欢迎各方大企业入驻的。谁有实力，不拘一格，都可以过来。”
气氛有些诡异。
李前程讨价还价，情有可原，做生意么，就是这样。
但朱副主任的态度就有些微妙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在拒人于千里之外，你爱来就来，不来拉倒。
谈项目，不是这么谈的。
胡主任咳嗽了两声，打断两人的僵持，“咱们这边的工业园区是个大项目，总投资接近两百亿。铁路，公路，全都要打通。初步的规划是建立一个工业区，六十平方公里，第一期工程一万亩，其中最大的一个厂子，占地六千亩……”
李前程点了点头，“胡主任说的，我都已经了解过了。这边的情况我已经从团队这边了解清楚了。你们的条件和要求，我都可以满足，我只是想问问，答应的政策和银行贷款，什么时候可以下来？”
“这个么，得看你什么时候入驻了。”
胡主任没有松口。
大家都不是傻子，不见兔子不撒鹰，才能避免被坑。
这个问题，来的路上，李前程已经想过了，“现在开始动工，年底前，按照硬性生产厂房设计，应该能完工。那就明年，预计明年开年之后，就能剪彩。”
李前程显得很高兴。
听招商办主任这意思，没有任何的刁难，显然是想要促成这次前程美食的入驻。
“明天开年，春暖花开，倒是个剪彩的好日子，不过……”
朱福荣砸吧着嘴，一副为难的表情。
“朱主任，还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咱们可以商量。”
李前程面色淡然，心里把他骂了一通。
自己倒是忘了，还有这货。
这边招商局，副的比正的大，看他态度，不会让这项目轻易落在自己的手上。
“条件在谈之前，已经开好了，现在自然不会坐地起价，随意更改。只是吧，你们看中的那个厂区，有别人也看中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以前这里是个县，现在合并成了市，情况就复杂了。”
这话看似说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李前程琢磨了一下，“那我换一个厂区。只要水电供应到位，地段上，没有硬性要求。”
朱福荣点燃一根烟，“之前我去省里边开会，有人说，你这个年轻人，脑子好使，要是从政，很有前途。现在我怎么觉得，你的悟性有点问题呢。”
李前程不说话。
对方拐弯抹角地说话，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要讨价还价，现在看来，不止这么简单。这是真的打算把自己踢出去，让自己换一个厂区。
“最大的那个厂区，李总非他莫属是么？”
“哪家公司在抢那个厂区？”
李前程开口问了一句，他要知道，是谁在跟自己抢。
他想起了刘全之前告诉自己的事情，自己在这里的竞争对手，是一个古董商行的老板，那个叫做许景淳的人。
“说起来有点荒诞。静水流深，李总的手下应该知道吧。一个古董商行。财大气粗，不做实业，但那是以前，以后，他们就要拓展业务了，搞木材加工。门，窗什么的。”
李前程皱眉听着。
之前听刘全提起这情况，还以为对方弄错了，现在得到了招商办这边的证实，他有点犯难。
一个古董商行，拓展业务，搞上了木材加工。这步子未免跨的有点大了，的确荒诞。
但这么荒诞的一个人，竟然可以争取到工业园区的项目，不是一般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