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冤家路窄

他们没有像先前约定的那样去吃广场的大排档,而是在广场附近随便找个一家苍蝇馆子,现在的他们就算再饿也没心情去吃了。

在餐馆里,乐队六人围坐在一张饭桌前,桌上摆着七八盘普通的家常川菜,摆盘没有那么精致,颜色也没有那么鲜艳,但是香味四溢,一看就是猛火烫油炒出来的菜。

但饭桌前的大家兴致却没那么高,林风双手架在桌上托着下巴发呆,其他人看着林风沉思的样子,自己也不好意思夹菜。

终于宋殊饿的受不了了,他向林风问道,“老林,为什么唐虎会唱这首歌,这首歌不是你写的吗?”

林风依然一动不动,“我也在好奇这件事情。”

“这首歌你是什么时候写的?”辛雯问道。

“两年前,当时我还在大老虎乐队。”

“那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被唐虎听到然后记下来了。”

林风摇头,否认了这个推测,“可能性比较小,那个时候我们关系已经很紧张了,这首歌我也是自己在寝室用吉他写的,就连我室友都没听过完整版。”

宋殊挠挠头,“那奇怪了,总不会是我们内部人员传出去的吧。”

林风一拍桌子,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番,乐队的几个人也直起身子,有些紧张地面对林风审视的目光。

辛雯耸耸肩,“这么缺德的事我从来不干。”

小刚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答:“我、我是什么人你们都知道的,我也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阿伟面无表情瘪了下嘴,说道:“我和他们也没什么打交道的地方。”

林风扫视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林雨的身上,“小雨,你是新来的,不会你是唐虎派来打入我们内部的奸细吧。”

林雨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没等林雨辩解,林风又自顾自地说,“也不对,你才来没两天,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把编曲弄好。”

宋殊赶快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同甘共苦的战友,我相信不会有谁会做出这种事情。”

看见气氛稍微缓和了一点,林雨也想说说话来缓解一下尴尬,“而且他们唱的也挺难听的。”

“难听?”林风提取到了关键词。

林雨赶忙出来辩解,“不是不是,我是说编曲难听,不是说曲子。”

大家笑作了一团,林风招呼大家先吃饭,忙了一天都饿坏了。

不得不说年轻人的饭量确实有有一手,二十出头,是一个十二点吃午饭十二点半就会饿的年纪,只过了一会桌上的菜就快被吃个精光。

但林雨却没有什么胃口,他心中对这件事没办法这么容易放下,抄袭这种事情对于他这种专业音乐人来说是不可饶恕的事情。

在现代时空,社会对于音乐版权的问题有一个很明确的产权保护机制。一首正常发行的歌曲,它的旋律、歌词甚至编曲、录音权和发行权,只要是在歌曲产生过程中涉及到的流程,都有明确的法律将其保护起来,如果想要在商演中表演一首受版权保护的歌曲,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其实在音乐创作中,特别是在旋律的创作上,出现雷同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即使不提旋律走向的套路问题,旋律这个东西就是音符间的排列组合,好听的音符排列组合总会有被用完的一天。

然后就是老生常谈的“既视感”,一个音乐人肯定会听过无数首不同类型的歌,当在创作新歌时,自然而然会在毫无主观意识的状态下将脑海中某一段旋律引用进去,这样子构成的抄袭其实是很冤枉的。

但是当两首歌的旋律之间只存在有四到八个小节的差异而其他旋律全部雷同时,这都称不上是抄袭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搬用了。

饭桌上大家沉迷在吃饭当中,林雨挪到林风的身边,轻声提醒他,“你得早点解决,如果等他们录到专辑里了,这件事就不好弄了。”

新世纪前后的国内,音乐市场对于版权的保护还不是那么严格,也没有网络传播的影响力,但如果生米煮成熟饭,那一切就不好说了。

林风赞同林雨的说法,但他需要下来好好想想怎么办。

林风有他自己的担忧,首先他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其次担心如果乐队陷入这件事情会消耗大量的精力,对乐队发展不是很有利。

听完林风的回答,林雨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想不到会看到年轻林风这么“优柔寡断”的一面。

吃饱喝足,乐队的大家在微弱的路灯之下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回到了学校。在学校门口,林雨该和大家道别然后回练团室睡觉了,宋殊问林雨怕黑吗,敢不敢一个人过去,林雨有些犹豫,他还没试过一个人走夜路。

林风站出来打断了宋殊,拉住宋殊就要一起送林雨过去,“今天我回去拿箱鼓的时候,孙姐提醒我说厂区最近来了一群无业游民,到处找地方睡,让我们小心一点。”

宋殊也意识到了事情确实有点严重,“床底下有几根钢管,小雨你睡觉的时候记得拿几根放在枕头边上。”

“好,我记住了,我会小心的。”林雨知道这不是开玩笑,在心里留了一个心眼。

林风和宋殊把林雨送到了练团室,将一些乐器和油漆桶放了进去,在走之前,宋殊提醒林雨别忘了明天在冷锅串串的兼职。

“等一下。”林雨叫住刚要离开的林风。

“怎么了?”

“你手上那个伤口,还好吧?”

“噢你说这个啊。”林风举起受伤的手臂,伤口有些化脓,“回来的时候有点急,摔了一跤,不碍事。”

“你早点休息吧。”林风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没给林雨说下一句话的时间就走远了。

林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林雨在学校里也是摔伤了胳膊,回到家母亲心疼地给林雨伤口包扎消毒,林风却严厉地斥责林雨摔伤了胳膊会耽误练琴。

想到这里林雨叹了一口气,他看着远走的林风,拉下了重重的卷帘门,然后搬来几个箱子堵在了门背后,累的他气喘吁吁。

“不对啊,这是卷帘门,我搬东西挡在门背后有什么用呢?”林雨为自己的愚蠢笑了笑,经过这一周和这群年轻人的相处,自己好像也变成了年轻人。

他像宋殊说的那样从折叠床下拿出几根钢管,放在了枕头底下,他虽然已经三十岁了,但还是对那种不要命的混混感到发怵,在这样既疲惫又防备的状态下,林雨睡了过去。

住在乡村附近有一点好的是,清晨时分的空气还是非常好闻的。林雨拉开卷帘门,趁着清晨大好的时光伸伸懒腰,做了会早操。

冷锅串串店的忙碌时间在中午和傍晚的饭点,工作内容还是算清闲的,就负责上菜和结账,林雨在国外求学时有勤工俭学去华人街的中餐厅洗过盘子,相比起来这样的工作内容还是算轻的了。

回想起昨晚在市中心广场看到的那场大老虎乐队的表演,那首跟林风有抄袭争议的叫做无尽黑夜的那首歌。

虽然在音调上有些偏差,但林雨能准确地听出和弦走向的基本雷同,既然林风不愿意主动去处理这件事情,那林雨决定自己偷偷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