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47.喜欢不必匹配

但是让他瞒着谷雨,杨芽心里又过意不去。一时间杨芽使劲咬牙皱眉,矛盾极了。

“她提过一次。”谷雨低声说,也不好奇,一脸无欲无求。看到杨芽不自在便转移了话题,问起他的事情来。

两人坐在圆台茶桌上,杨芽给二人斟了茶,有些矜持地说起那段日子,“那日装晕回来的路上就被师父戳穿了,让她生了好大的气。回来后又不理我了,我就把清穗藏起的酒给喝完了,结果、在……师父的房里醒来了。我喝醉了什么也记不得,师父她,就算是为了负责我也不会放手的!虽然有些卑鄙,但其实我心里还是很欢喜的。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很低贱?”

谷雨举着茶杯不上不下的,干干放下,想了想说,“你别这样说自己。”

酒后乱性,谷雨的修养也不能说出赞成的话,但是杨芽的感情他也有几分理解,就这样去诋毁一颗真心他不能够,但是那个人又是怎么想的呢?如果对方……

叹了声气后,杨芽郁郁寡欢地喝了杯茶,嘟囔道,“那日她冷冰冰的,我们出门被其她姐姐看到了,晚上师父就说回去后跟我成亲。我知道,她肯定是因为族规才娶我的,但是我也希望她能真心的接受我。我是不是太贪心啦?”

谷雨摇了摇头,有些迟疑地问,“你、入赘?”

“啊?!嗯。”杨芽有些许的羞赧,眼神飘忽地看着杯中的茶水解释,“师父是一族之长,只能娶夫的,或是……和镜湖的男子成亲。我是芷国人,只能入赘。”

杨芽的语气有些黯淡,目光低垂看不清神色。谷雨有些意外,他也曾听说过芷国的传闻。

芷国,也成女芷。原本与南宁、西宁、麦国与塘国四国接壤,五方势均力敌。现在宁国独大,麦、塘两国趁火打劫,唯独芷国隔岸观火,袖手旁观。因为比起麦国的游牧习俗,军民一体的强悍骑兵和塘国野蛮的武力、强盗般的掠夺性,女子当权的芷国并不具备武力军力上的优势。

但是,这并不是说芷国弱,五虎争食,能传承数代江山的女芷自然不容小觑。芷国的女皇不仅有强势的统治手段,还推行严酷的刑法,女芷的男人在近百年的压迫削弱下,身份地位,待遇极差。周国不是没有出手攻打过芷国,哪个男权王朝能容许这样一个蔑视男权的政权存在呢?

宁国外交失败,南宁甚至有售卖男子向女芷求好的暗桩;麦国是游牧人,不与女芷冲突,但是麦国的男人也是奉行抢婚共妻的习俗,正好与芷国相反,因此边境上的摩擦也不少,但是未伤芷国分毫;至于最野蛮、最流氓的塘国,倒是与女芷战火不断,可惜折损甚大。

芷国军事虽然不是最强的,但是边境的地形复杂,迷林重雾常年萦绕,并且女芷人多通医毒,虽然不是男子为兵,但女子的丛林作战水平远胜于平原地区的邻国军队。这也是宁国按兵不动的原因。

女芷的男人生下就奴,依附着女性生活。前朝有过不少男子反抗叛乱,但是每一次的镇压又更加剧了现存男子的苦境,现在的女芷男儿,只是像奴隶一般,或是女子的玩物。

谷雨突然地沉默让杨芽恍然醒悟,连忙摆手,“别误会!师父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我的身份,哎呀,也不是,就是我是芷国、宁国都一样的,师父是不能和外族人成亲的!我六岁就被师父带回家了,在芷国……也就六年而已……”

谷雨明白地点点头。杨芽解释完也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又失落地笑了笑。

“其实,也是。她们都看不起我,因为我是女芷的男人。”杨芽看着谷雨有些失神,“其实我很羡慕你。真的。很羡慕。”

谷雨有些懵,不明白这突然的话语。他身上有什么可让人羡慕的?

杨芽给谷雨添满茶,轻声说起自己的心思,“我很早就从师父那里听说了,客栈来了一个公子,虽然是做杂役的,但是清穗对他的评价却很好,身手不凡、容貌一绝、出身也是名门大户,不仅礼数周到,还很讨人喜欢。一来清酒姐姐就上心了。”

突然被夸的谷雨有些窘迫想要出声打断,却被杨芽直视的目光制止了。杨芽认真地说,“我羡慕你,看起来很像是嫉妒,但我只是羡慕,没有别的意思。因为很向往你这样的人,所以,你受伤了,我就偷偷下山,让清穗带我去见你。我想,和你做朋友。这样的话,我可能也会像你一样吧。”让她更喜欢一点,跟她更般配一点。

“我没有很好,你不用羡慕我。”谷雨心里有点低落,他并不是杨芽说的那样,这些东西都只是长在淤泥上的鲜花罢了,迟早会凋谢的。没什么值得羡慕的。

杨芽笑了几声,假装轻快地说,“看起来很肤浅对吧?我就是这样,想着要是有个光鲜亮丽的身份就能站到师父身边,想着有一技之长就能让人刮目相看……”想的尽是不切实际的,无法改变的东西,自怜自艾。

“不过,你武功好,我是真的很羡慕的!”杨芽有些激动地探身说道,“我身子不好,师父也说我习不了武,学医又只学了点皮毛,做事情总是毛毛躁躁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事无成的。”所以,师父不喜欢他也很正常啊。这么没出息的家伙,这么没用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她呢?

谷雨一时无言,只好伸手拍了拍杨芽的手背,担心地看着他。许久才挤出两句安慰的话,“你其实挺好的。人挺好的。”

杨芽笑了,拙劣的安慰有时候也很熨帖。

只不过,谷雨看错了。他才不好呢,一点也不好。明知道自己的酒品不好,却守着时间在师父的房前喝得烂醉,巧合里掩藏的预谋,师父看破不说破罢了,旁人又岂会不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