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冬至阳生春又来

萧晗的心渐渐冷下去,这个消息如五雷轰顶般将她击垮,她不慎从榻上滚下来瘫坐在冰凉的地面上,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姐姐!”景鸳大惊,连忙唤张氏进来一同将满脸泪水的萧晗扶回榻上。

“姐姐千万保重身子。”说罢又凑近萧晗耳畔低声道,“姐姐放心,家父与萧丞相及诸位大人皆因她父亲贿赂官员心怀不轨而上谏弹劾,皇上动怒,要即刻问罪呢,如今章华宫都乱了分寸了。”

萧晗猛然侧首盯住景鸳:“我这孩儿死的冤屈,万事,还望妹妹帮我一把。”

她双眼紧瞪,眼眶微红,银牙似要咬碎。

景鸳像是意料之中的样子,紧紧握着萧晗的手,二人默默对视片刻,景鸳便告辞回了风露宫。

“娘娘为何要告诉萧贵仪这些?”景鸳侍女百思不解,扶着景鸳的胳膊问道。

“你看她紧紧抓着那块玉佩,定是早就怀疑苏氏了。”

她唇畔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我何不推波助澜,让她们鹬蚌相争?”

景鸳抬头看看即将西沉的太阳,笑容更深了。

景鸳走后不久,张氏不放心,便悄悄问萧晗:“娘娘难道不怀疑景良娣的用心么?为何她为娘娘的事这般上心?”

“我知道她并不是真心帮我。”萧晗平静地看了看张氏,继续道:“只是如今苏家眼见着要衰败,且她苏姚与我失了的孩儿确是有些关系,我也不得不与她联手,为我的孩儿报仇要紧。”

萧晗眼中显露出不曾有过的狠厉:“张姑姑,你明日去太医院把几位老成的太医全部找来,就说我身体不适,须得几位大人多次诊脉,斟酌用药,我便不信,她能收买太医院所有的太医。”

张氏答应着伺候萧晗躺下,凌宇忙着处置苏姚父亲一事,顾不上萧晗许多,所以她便自己早早歇下,只是她反复思索这件事情,一夜不曾好好休息。

第二天清晨,张氏便带着几位太医来了昭和殿。

她拿出玉佩与各位太医看过,皆道无妨,萧晗仍是不信,细细观察每个人的神态,想着总有人会露出马脚。

果不其然,一位廉姓太医年纪尚小,神色颇有异样。

萧晗便只留下他一人,遣走其余人后,独留他一人询问。

只是其他太医走前与他传递过眼神,萧晗虽精神不济,却也真真切切看着了。

她心里有了答案:“廉大人,本宫要你亲口告诉本宫,这玉佩是否不妥?”

廉太医被萧晗盯着,心内惶恐不安,便即刻跪下:“此事微臣说不得,若娘娘想要知道这事,微臣还望娘娘救命!”

说罢叩头道,“此玉佩有碎骨子研磨成粉注入其中,若长久佩戴会损伤母体,难有身孕。”

廉太医不停叩首哀求萧晗救命,萧晗闻此大惊失色,便叫张氏扶他起来:“廉大人肯拼死告知本宫真相,本宫必会保你性命。你且回去罢。”

说完让环儿送了他回去。

萧晗再次落泪:“我可怜的孩子,娘亲定要为你讨回公道来,才不算亏欠你。”

指甲嵌入掌心,萧晗却浑然不觉得疼,此刻她的心头像插了把锋利的刀子,鲜血淋漓,痛到无法呼吸。

但是让萧晗万万没想到的是,午后她正坐在绣台前仔细绣着“孩童溪头卧剥莲蓬”的手帕时,张氏慌慌张张闯进来跪在地上道:“娘娘,不好了,太医院廉楚亦廉大人殁了。”

手指猛然一抖,银针狠狠扎进萧晗的芊芊玉指。

萧晗吃痛轻呼一声,张氏连忙为萧晗包扎:“娘娘这是做什么,也不小心些。”

“我不要紧,可怜廉太医,是我害了他。姑姑,是我害了他呀。”萧晗湿了眼眶,泪光中的张氏有些模糊。

“娘娘,娘娘千万保重自己啊,这事蹊跷,娘娘只有珍重自身方可调查廉太医冤死之事。”张氏轻轻拍了拍萧晗脊背,缓缓劝着。

萧晗心里疑影重重,不觉头痛,只好躺在榻上任由张氏按压太阳穴,才稍稍好些。

晚间凌宇过来,亦是愁眉不展,苏氏一事非同小可,当真棘手。

萧晗并不像从前那般镇定,但万万不能表现出愤懑激动的情绪,只得缓缓道出:“陛下,晗儿有一事,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实在是不能开口,可此事涉及陛下与晗儿的孩子,晗儿不能不管。”

说罢跪在地上忙要叩首。

凌宇若有所思,见状忙扶起萧晗:“你身子不好,快起来说。你与我之间,何须如此?”

他用“我”而非“朕”,叫萧晗心内一暖:“锦奕夫人送与晗儿的玉佩有问题,晗儿今日才得知,是夫人,她害了咱们的孩子啊陛下!”

说着说着又要掉下眼泪来。

凌宇似是十分平静,眉宇间看不出喜怒变化。

“晗儿,此事,朕自有定夺,必会查清真相。”

然后温柔地拨开萧晗额间碎发,轻轻贴近萧晗耳畔:“已经很晚了,早些睡吧。”

如此暧昧的动作让萧晗的心渐渐软下来,她伸出双臂环住凌宇的脖子:“陛下会永远待晗儿好么?”

凌宇的手慢慢抚上她的后背柔声道:“自然,晗儿就如我的珍宝,我一刻都不愿释手。”

如此良宵,两人之间便添了十分爱意,萧晗心中顿生暖意。

两三日后凌宇便下旨将苏姚打入冷宫,萧晗不甚了解,只听闻苏姚曾跪在昭和殿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苦苦哀求凌宇将自己的父母亲人从轻发落,被凌宇狠心拒绝,毫不留情将苏父处斩,其余人等皆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朝。

苏姚苦求无果,心灰意冷进了冷宫,也不再善自珍重。

不过一月,萧晗便又有了身孕,这对于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惊喜,暗暗发誓定要护这孩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