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朱翊釴使人去东长安大街勾阑胡同里买了各类糕点,并分成五份装好,随后又在京城里比较出名的胭脂水粉店里买了许多胭脂水粉。
一行人就这样在城里东逛逛西逛逛,不知不觉来到了什刹海。
什刹海位于皇城西北,西苑太液池的水就是从什刹海引进去的。这什刹海又名十刹海,周边有数座名寺和不少官宦巨商的园林。
夏天时,莲花盛开,所以此处又有莲花池之称。中元节时,青年男女们也会来此放灯,祈福。
此时是冬天,湖已结冰,冰面上有不少人在滑冰嬉戏。
朱翊釴裹着裘衣,站在湖边的柳树下。
柳树上的叶子早已掉光,露出光秃秃的枝桠垂了下来。
北风吹过,干冷的似刀在割脸。
“来人止步?”
在周围守卫的锦衣卫校尉,突然发出呵斥声。
“诸位好汉,我是成国公府的朱应桢,不是坏人。”
一名穿着有些破、脏乱的蓝色锦袍,头发凌乱,嘴角红肿的少年朝这个方向跑了过来,见人呵斥便停在原地,整了整凌乱的衣服,笑嘻嘻的说道。
“原来是朱公子,你这一身……需不需我派人去顺天府替你报案?”
朱翊釴回过头来,视线在那朱应桢身上打量片刻,询问道。
成国公朱希忠历两朝,深受皇恩,几乎每年都要代替皇帝去祭祀圜丘。而朱希忠的亲弟,朱希孝则是锦衣卫左都督。
有这两人在,成国公府可以算的上是武勋第一名门。
眼前这名自称是朱应桢的少年,如果不是假冒的话,那便是成国公的长孙。
“呵呵,不用不用,我这是和朋友闹着玩呢。”
朱应桢朝自己来的方向看了看,脸上有些焦急,随后视线又看向停在一旁的马车,颇为唐突的问道,“这位公子,能不能让我在马车上躲一躲?”
朱翊釴闻言,心中了然,知道所谓的闹着玩可能就是打架了,而这朱应桢打架打输了,正被人追,所以跑过来想找地方躲起来。
他原本不想多事,可想着朱应桢的祖父和叔祖算的上勋贵中扛鼎的人物,倒不知道哪家人这么大胆,敢打成国公的长孙。
“张宏,请朱公子去我的马车上休息片刻。”
心中有些好奇的朱翊釴也不怕事大,吩咐道。
等朱应桢在马车上藏好没多久,远处就有一伙人寻了过来。这伙人有两人骑马为首,身后又跟着一群家仆。
“吁~~。”
骑马的少年虽然一脸骄横,但是看到这湖边的一群人都不是好惹的,便放缓马速,双脚轻夹马腹,让马缓步走到一名护卫的跟前。
“喂,你可曾见到一个穿蓝色袍子,年纪看起来十五六的小子从这里经过?”
骄横少年坐在马背上,张嘴问道。
“不知你是?”
朱翊釴抬头看着他,问道。
“你是新到这京城的吧,居然不认识我张元功。”
“张公子是?”
朱翊釴有些明知故问的说道。
“张兄可是英国公府的小公爷,别说你不知道英国公府。”
另一个骑马的少年抬起下巴,睥睨道。
“哦。你刚刚问的那个人从那边跑走了。”
朱翊釴随手指了个方向。
张元功听了,就想挥鞭子指挥马朝那个方向奔去。
“元功兄,万一他说的是假的呢?
我们追他追的这么急,这什刹海又这么大,朱应桢那小子又不是兔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踪影。
要我说,朱应桢那小子肯定藏起来了。”
倒是他旁边的少年,拦住他道。
“藏起来?大礼,这里又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那朱应桢能藏哪里去。”
张元功一脸疑惑的问道。
叫大礼的少年姓顾,是主持京营戎政的镇远侯顾寰的侄孙。
不过镇远侯顾寰至今无子,便把侄子顾承光当作亲子养,而这顾大礼就是顾承光的儿子。
“万一是被这群人藏起来了呢。”
顾大礼用握着马鞭的手,点了点停在柳树下的几辆马车,说道。
“小子,我兄弟的话你也听见了,你和我说句老实话,有没有藏人?”
张元功很直接的问道。
张宏听到骑马的人实在是无礼,居然口出狂言,称呼大皇子为“小子”。
所谓君辱臣死,张宏气的想要上前怒骂,却被朱翊釴给拦住了。
“你爱信不信。”
朱翊釴哼了一声。
“好小子,你是哪家的?别不知天高地厚,这里是京城,多的是你惹不起的人。”
张元功冷笑道。
“如果你想动手的话,尽管动手。”
朱翊釴正有些无聊,想踩一踩京中无良大少的脸面,打发时间。
他这话刚落,围在他周围的十多名护卫纷纷握住腰间的刀,随时准备抽刀杀人。
“元功兄,这些护卫身上都带着刀,看起来就不是好惹的。
咱们这边带的都是些家仆,手里拿的还只是木棍,若是打起来咱们怕是讨不了好啊。”
顾大礼瞧了瞧那十多名精装护卫,小声劝道。
“怕什么,张安,你回府里,再调些人来。”
张元功叫来身边的小厮。
“等等,元功兄,如果再叫人来,到时候怕这事要给闹大了啊。
虽然咱们的身份不怕事大。可大行皇帝刚宾天,举国皆孝。
如果咱们惹出这事,让那群言官知道了,肯定要弹劾张伯父和我伯祖父管教不严。到时候,咱们也要挨揍啊。
那朱应桢是藏起来,还是跑走了都没事,反正他人在京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下次给他点颜色看。”
顾大礼拦住那要跑回府的小厮,将事情的严重度仔细解释清楚。
“哼,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小爷有事在身,别再让我见到你,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张元功虽然性子直来直去,但不是不懂轻重的人,他扔下一句狠话,一甩马鞭,骑马远去。
“诶,元功兄,等等我。”
于是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走了。
朱翊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倒是觉得张元功为人骄横,但脾气直爽。而那顾大礼则是个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的人。
“哎呀哎呀,这次真是多谢公子了。”
朱应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脸笑容的感谢道。
“朱公子不也是看着我这里人多势众,才故意往这里来的么。”
朱翊釴双手背在身后,嘴角一勾,轻声说道。
“哈哈,你真聪明。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不知道兄弟贵姓啊?”
朱应桢见对方拆穿了自己祸水东引的心思也不尴尬,还拉近了称呼。
“我姓徐名易。清风徐来的徐,平易近人的易。”
朱翊釴将自己以前的名字报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