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鬼抬轿,青戈往中原行去时,少有停歇。
不几日就越过了周都,前往岐关。
“这《地藏十轮经》中,确实有几分地藏之法的影子,可惜要参悟其中佛法才能看清全貌,以作对照。”
青戈将经书收入鬼蜮深处,他并未参悟其中深意,也不准备再看。
“佛道佛经大多有感化之意,是为引渡人心向佛,若是深陷迷茫或是意志不坚则,多受佛道影响。”
这并非坏事,在一些道心迷茫的人身上,修得一片佛心,也是机缘。
凡人有佛安慰心灵也是一种善事。
可惜青戈已有自己的路,不会转修佛道,做佛道之修士。
“铛铛铛…”青戈听闻轿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略感诧异之时,也道:“停。”
文鬼拉开轿帘,青戈往外一瞧。
原来是一老道牵着黑马,走在满是白雪的山间小道,那铃铛声就是从马的脖颈处传出所致。
而黑马上骑着一小女童,正搓手哈气,一副机灵模样。
似乎瞧见了青戈,那女童投来兴奋目光。
“那有个人。”
“哦,是一少年人……嗯,倒是同修。”老道声音如同呕哑的老妪,但又像是苍老的老丈,诡异异常。
女童舔了舔嘴唇,见小嘴惹地透红。
“妞妞饿了。”
老道闻言,眼中闪过杀意,紧紧盯着青戈。
“昂!”那黑驴昂昂乱叫,可却被老道一只手压住脑袋,按了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
“今天不吃你。”老道安慰着对黑马道。
黑驴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青戈这边,微微抬手。
就见那抬轿的几个鬼魂戾气暴发,化作恶鬼飞扑。
“嘿嘿,好吃的来了!”
那女童欢快地鼓掌,就见老者猛地一跃,化作一条满是恶臭,犹如裹满泥浆的黑色泥鳅。
大口獠牙,这怪物的口器硕大,无眼,张嘴时恍若山窟,能将青戈整个吞入。
那八只厉鬼被大口吞入。
一阵咀嚼声从那女童的嘴中发出。
“邪祟。”青戈一语道破。
不过转瞬,他鬼蜮大开。
一声猫叫。
就见从青戈身后,一道漆黑的帷幕中冲出一只硕大的黑猫。
黑猫高如楼宇,这狭小的山间小道都难以站立。
青戈挥挥手,黑猫猛然窜出,携带一身的鬼气笼罩那泥鳅。
“嗷!”只是一爪,在鬼气的压迫下,那泥鳅一样的怪物轰然炸裂。
那被吞入的八只厉鬼虚弱地飘在半空。
骑在黑驴身上的女童见状,暴怒站起。
“杀,杀,杀!”
随着她狰狞的呐喊,她的后脑勺冒出一张苍老的脸
原来是那老者!
老者之面猛然睁眼,血光化作杀念迸发。
在女童的周身,一股邪异的力量不断推向黑猫,试图将黑猫锁住。
“喵?”黑猫一个瞬身,一爪抓住黑驴之上的邪祟女童。
“嘭!”
血肉爆溅!
地面一片狼藉。
青戈微微蹙眉,倒不是因为黑猫的行为粗暴,而是这些黑肉还在不断蠕动,像是要重新拼凑。
不过这只是障眼法,狡诈的主体在逃跑。
“抓过来。”
青戈瞥了眼角落。
一只鬼手飞出,将地上正在逃窜的双头虫揪起,送到青戈面前。
青戈挑眉,这鬼手在他参悟地藏之法的三年里一直不安分,时常和鬼蜮里的鬼蛛厮混,之后黑猫出手管制才安分了一些。
现在倒是知道了谁是主人,懂得讨好。
将鬼手丢回鬼蜮,青戈才望向双头虫。
这虫子漆黑如墨,八足,形如葫芦,长有一条泥鳅一般耳朵长尾,双头似人,一老一幼。
此时已经没了多少生机,但却还想啃食青戈的手心。
“原身是人,死后成了邪祟。”
青戈观察几眼,大致猜出了缘故。
“也不知害了多少人,邪气如此深重。”
这邪祟吞吃生人,吞吃鬼魂,来者不拒,而且看似有理智,但实际上只以杀戮为生。
“轰!”青戈手上一道青光,那双头虫就化作了碎屑,洒落地面。
周围的阴冷邪气也消散无影。
黑猫喵叫一声,却是缩小,化作黑光跃到青戈肩头,舔舐着自己的爪子。
青戈笑笑。
望向那黑驴。
黑驴在失去邪祟的控制后,像是失去了力气,瘫倒在地,地上还有一滩黄水。
青戈的笑戛然而止。
嫌弃地一指,黑驴猛地变作一人,哭天抢地地趴在地上。
“啊,青戈公子,小生,小生好苦的命啊……”
是宁尘,他浑身狼狈,衣衫破烂,鼻涕眼泪一脸,加上地上的不堪之物,可见其这段时间的遭遇之差。
但青戈毫无同情,此时只想转身离去。
“青戈公子等等,哎呦,我这还你钱银。”
早先宁尘在小城内向青戈得的钱银,没想到这家伙还记得。
青戈强忍跳动的眉心,望着宁尘从裤腰间摸出一个泛黄的小布包,袋口微开,隐约能看见银票一角。
“不必了,你自己留着吧。”
“青戈公子!”宁尘顾不得浑身无力,猛地一扑,摔倒在地。
这地上满是泥浆和血肉。
那宁尘就一路滑了过来,凑到青戈脚下。
“……”
“青…戈公子,可有干粮……”
“咕……”
青戈抬手,早先买的糕点就出现在手中。
“起来…”青戈另一只手虚空一提,宁尘就被无形大手提在半空。
提着宁尘,青戈飞跃过这片泥泞之地,来到一处溪水旁。
将宁尘丢了进去。
“唔唔,咳咳咳,我不会水,呜呜呜……”
青戈呼了口气,将宁尘拉出来,丢到一边,顺手把糕点丢给他。
宁尘顾不得呛水,紧忙撕开糕点,狼吞虎咽。
“咳咳咳…噎住了,水!”
宁尘扑到溪水旁,埋头捧水而饮,将喉咙里的食物咽下后,又大口大口吃起糕点……
“活过来了……唔唔唔。”
宁尘先是抽搐哽咽,但很快又嚎啕大哭,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闻者心酸,听者感触。
“都死了,除了我都死了,那邪祟把我们变成黑驴,从胖的吃到瘦的,一个时辰吃一个,若是路上遇到人,还会继续捉来……”
宁尘捂住眼睛,如临崩溃。
“吃饱了吗?”青戈头疼地望向宁尘,俗话说饿的时候只想着吃东西,吃饱了就胡思乱想。
“饱了,多谢青戈公子款待,我今生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栗子糕。”
青戈并不想说这是桂花糕,只是用灵力烘干了宁尘的衣物。
“你要去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