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大泽上,遥遥万里如镜,白雪也不能打乱一丝,或许是在倒影下,错落悬空的白头峰林锁住了寰宇,才能如此。
可这时,青戈独舟而立,泛舟而来。
竹竿落下间,荡漾起一道道细纹,扰乱了这里的宁静。
“怎么如此安静。”大雪已至,青戈没有用灵气隔绝,倒是享受着这股寒意,以至于青丝间掺杂了星点雪米,微微皱眉时,好看的眉目间也融化了几颗。
望向临近的滨城,此时城墙上少许几人看守,大门已关,就只有小门还隐隐敞开。
“嗨,你是何人,怎现在还泛舟大泽!”城墙上响起一声呵斥。
青戈心头不喜,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东城门何时需要关上了,难不成今日滨城不做买卖,城中人也不讨活计?
“咚!”小门出传来一声,但却是紧闭扣锁。
“说话,难不成是邪祟!”
城楼上又出了声,这次声音中多了些许慌乱。
青戈见状,开口道:“是修士,从大泽刚出,遂归滨城。”
“修士?”
“你且等等!”
听闻是修士,那人才缓了口气,也不那么紧张。
青戈脸上一黄,却是一面玉盘铜镜反照出来的光。
“呼,不是邪祟,那进来吧。”
这是检测之物。
“开门!”
“咣当!”小门这才缓缓开启。
青戈将小舟停靠岸边,直直入了城,身后的小舟也转瞬间化成了一团水汽,消失不见。
入城后,一兵修跑了,拿起一份册子。
“姓名,是何时出的城!”
“青戈,是……三年前深春之事出的滨城。”
“什么,是寻假仙的修士?”那兵修一惊,这才仔细打量青戈的样貌。
这下,他更是一愣。
“青戈……我记起来了,是那五个修士之一,你竟然没死,怪哉怪哉!”
青戈觉得古怪,看着兵修记录好后,就准备离开。
“等等,你得和我去城主府一……唉,人怎么没了!”
青戈可没心思继续在这里纠缠,遂化作青烟遁走,他想赶紧去打探这三年多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寻假仙,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城中,怎么人心惶惶,怪哉,怪哉。”
青戈刚走不远,就来到街道,可此时街道上虽有人,但相比之下,与之前的热闹景象完全相反。
其熙熙攘攘,就是仅剩的行人间,也低头不语,脸上似有惧怕之色。
“冷冷清清,莫不是滨城之人债台高筑,如今萧条了?”
青戈左右看看,心中不解更深。
就听:“明日午时,镇魂祭祀开始,所有百姓不得离城,需虔心礼佛,念诵佛经,以此化解鬼魂戾气……”
“明日午时……”
是一队兵修,敲锣打鼓,走街传讯。
不过这样奇特的行为,周围的行人却不觉有异,只是看了一眼,就不再去看。
这时,青戈才发现,街道上的香蜡纸烛的摊位不少,还有一些卖佛经,佛像的。
“嗨,今天,且听我说一说,这假仙之事……”
青戈顿住脚步,转身走向一酒楼。
此时人不少,多是喝酒吃肉之人,隐隐有修为在身。
台上说书人已经张口,一言一语间说起三年前的往事,听语调,青戈就只觉下乘,这是说书的道行不够。
可他得一听是怎么回事,勉强说道:“来间雅座。”
“唉,好勒,楼上请。”
就在上楼时,台下说书人道:
“却说三年前,仙人之踪沸沸扬扬,西周域无论何族,皆慕之!”
“周王更是以五岳礼祭这样的国之重器,占卜仙缘……”
这一段是说青戈几人得到五岳指引的卦象,不过其中琐碎,哪里是一个说书人能清楚的,讲得也一般。
青戈招手,又要了些点心。
“却说,数万修士泛舟而东,在这东大泽中遇之九十九座假仙山……何为假仙山,其实就是一一牢笼也,是为半妖之阴谋!”
“数万修士欢天喜地入山,却被困其中,如今能归者寥寥无几,不过万数,归来者皆不敢再言其中,也不见得什么仙来。”
“此乃何仙山,假仙也,皆是半妖之谋,滨城早先的假仙之言,实为真也啊……”
“咚!”台上醒木一敲。
就听说书人眉头一蹙,做出恨不得食其血肉的狠厉状。
“那半妖,谋划多载,如今趁着五岳礼祭后国运匮乏,遂携着妖族大举而入,已是占领南岭之地与西陲,屯聚岐关,欲入中原呀呀呀!”
“咚!”醒木再敲。
“可恶,不当人子,想我西周历经万载,是为煌煌大日,怎能……”
之后的青戈实在听不下去,皆是一些义愤填膺之词,不过酒楼内的人似乎都喜这一口,望之修为,怕当初也不是从东大泽回来的,而是没有上舟的修士。
“仙缘啊……”
青戈叹息一声。
春神是为神,何来仙缘。
神不可卜之,五岳礼祭哪里能卜算仙缘,青戈想,恐怕是春神一时戏弄之兴吧。
想到自己的肉吃了可以延年益寿,青戈就闭眼难语。
但。
“春神看起来也不是残暴……闲来无事之人,那九十九座仙山,除了腾蛇之山外,到底是什么?”
“总不可能真的是虚幻一场。”
当时青戈就该问一问的,也就不用在这疑惑。
“还得打探一二。”
青戈起身,打包了些许点心,就离开了酒楼,向着最近当初在滨城买的院子而去。
寻了位船夫,泛舟而行,待到黄昏之时,青戈才来到院前。
等开了门,却见院内早已有人等候。
“不知滨王大驾,有失远迎。”青戈随意一语,望着滨王挥退手下,也不觉得意外。
“孤早先就打探过你与其余四人。”滨王说的是另外四个得了五岳卦象的人。
“知晓你有此处院落,今日一兵修来报,我就提前来此处等候。”
望着青戈面貌还是十二之相,滨王感叹。
“如此年岁,就有筑基之修,实在惊叹,怪不得此时你能回来。”
“哦。”青戈微微蹙眉。
“滨王何意?”
滨王坐到石桌旁,青戈将点心放下。
“家中的茶叶怕是已经积灰,我这只有清酒一酌,希望滨王莫嫌弃寒酸。”
青戈招手,厨房内就飞出杯盏与密封好的清酒。
以气除尘,各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