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昌三十九年西国边境】
北国向西千里,龄灵心源之地。
奔走数年终遇龄灵美景,
令人心旷神怡。
驻足,
望眼欲穿之际,忽逢大雨,
待雨过,心源得主,
痛心疾首,
悔不应踌躇,
痛失如此瑰宝,
天下独一。
雨很大,像是老天想借这雨水冲刷掉什么一般。
“好东西都是要伸手去抢的,少爷。”
偻着背的老仆撑起油纸伞从避雨的洞穴中走进雨幕,细小密集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伞上,引起阵阵雨雾,放眼过去,目光所及之内皆是如此,一时间这西国贫瘠之地好似人间仙境。
“无常乃常,罢了。”
又一把较大的油纸伞出现在雨幕中,持伞者身着一席精致华贵的长袍,语气有力,此刻那高大的身形揉在雨雾里竟透出点点仙气儿。
“没想到这西国贫瘠之地还有如此瑰宝,也难怪这寻宝人能在此地刻下这句【天下独一】”
大伞下的男子从洞穴中走出驻足在一块巨石旁仔细观察着那巨石上的文句,雨雾太密,也看不真切,那男子定了定身躯,依稀辨认道:
“渊……玄……”
老仆从一旁走过来,安安静静的在那男子身后站立,见男子看的入神,便小声问道:
“少爷,可有发现?”
男子挺起身子,伸手摸了摸面前的巨石道:
“这应该就是当年秦影大师锻造北国神器的位置,如今竟成为了一片荒芜,实在可惜。”
随着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男子默默收回手掌,老仆见状道:
“寻常人没有这等眼力,还是缘分,还是要伯乐寻良驹……”老仆缓缓走近到男子面前,对着雨幕弯腰低身道:“少爷,既然如此,我们下一步该作何打算?”
贫瘠之地的雨还在下,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样子。
大伞下的男子顿了许久后回答道:
“随我前去西国。”
恰似是一个思考良久的决定。
但话语刚出,老奴的伞便猛的摇晃了一下,那雨水贴着伞面狠狠地震激起阵阵雾气。“此行已出北国边界,再径直向西三百里,我怕会有危险……”
“即刻启程。”
那把大的油纸伞动了动,被唤作少爷的男子渐渐模糊在雨幕中。
老仆抬身见少爷身影消失,又赶忙弯腰低身跟上“少爷,西国常年对抗塞外蛮族,兵荒马乱的实属危险……”老仆话语中带着颤抖“我们还是稍作准备再出发,少爷!”
老仆快步走到大伞前半身下跪,身后留下一串被雨水激起的雨气,看得出来,他很着急。
“铁老,我知道你心中所想。”
手持大伞的男子被挡住了脚步,他心中也知道,北国与西国相距数千里,此行出北国寻找瑰宝之旅已是快一年有余,再行向前就要入了西国边际,而西国一直抵抗着塞外蛮族的骚扰,战火不断,属实是危险重重。
“但国司的武器已经交给精密坊维修很久了,他老人家吩咐的可不仅仅是寻找瑰宝,再铸神兵,他老人家可是想让我们把咱北国的镇国之宝给迎回去啊。”
铁老被说的一时语塞,但那柄油纸伞依旧跪立在那被唤做少爷的男子面前,作为仆人,他能做到的事情有很多,但少爷的命令对于他老来说,那就是天,可再行下去,虽有护身之队,但安危又不知是否保靠,这一来二去,此刻竟让这个参加过如此多场战斗的人不知所措了。男子观察着面前的这柄伞,他自清楚此刻铁老想的是什么,那思绪就跟此刻的雨一样,一点一点接连成线,噼里啪啦任由天公挥洒,说白了,想的这么周到仔细,真的是有利有弊,最大的不适,就是让人好生不痛快。
“铁老,西国那帮人又不是不讲道理……”
大伞绕过面前的小伞,脚步没半点迟疑。
“真要动起手来,除了扎在精密坊里那个使枪的疯子,谁还能从你手上讨到好果子吃?”
说罢,男子若有所思的怔了一下,貌似又想到了什么,当即补充道:
“要说西国,唐门那个叫唐菲的冷艳女子也得算上,除了这俩,剩下的人,你闭着眼都能把他的头摘下来。”
男子说完冷笑道:“对吧,铁老?”
这番说辞果然有效,大伞下的男子明显看到那柄小伞微微的晃了一下。可依旧是跪立,不见起身,男子见状无奈道:
“铁老,容北煜斗胆问问,今儿这路,是走不成了?”
听闻,那小伞猛地站起,伞上的雨水受到那股子运气爆起的力道猛地朝天空散去,一时间雨水倒灌,满天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从四面八方落下。
“少爷!老仆不敢!”
铁老怕了,这直呼大名的做派下一秒怕不是巴掌就要赏过来了。
“渊水七方盾,秦影大师的绝唱……那是北国司交给咱的任务。”
北煜掸了掸身上的雨水,扶正了伞转身继续迈步向前走去。
“说好听点,那叫首拿头功,难听点,那叫人头落地。”
“是,少爷说的对……”
北国司何许人也?当年抵御蛮族入境,一人持盾扛旗力屠三军的【无牙北虎】谁人不知,没有利器傍身,仅凭一方盾牌为大军开路的无牙北虎身后背着的可是当时玄山那一整座山嘞……
“当时玄山还不叫北国呢,对吧铁老。”
北煜回头问道:
“别在那傻杵着了,跟上跟上。”
铁老紧忙跟上脚步,小碎步在泥泞的道路上走的飞快却愣是没激起一点泥点儿。
“少爷明智,当年北国司跟精密坊那号称天下第一的战军首可谓是内地双神,一个盾牌防的密不透风,一个横刀耍的密不透风,两人在军阵中别提有多威风了。”
北煜疑惑道:“自那大战之后,世间再无皇室,取而代之的是武林各地最赋实力的各大门派,但是一点我不明白,如今用四国命名是谁提议的啊?”
铁老先是一怔,表情庄重地回答道:
“少爷有所不知啊,大战投入战斗的可不止现在鼎力的四大家啊,那时的武林门派可是像雨后春笋一般,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举办了一次大会。”
“这个我知道,天下论,当时在会上各地举荐出了现在所谓的四国。”北煜摸了摸腰间的那块儿玉佩“玄山可是当时最耀眼的,这块儿玄山令的分量可是相当之重。”
“所以啊少爷,虽说是举荐,但各个门派也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大战过后任何门派大家都是弹尽粮绝,煞干了精力心血,小的门派不想绝代,大的门派也不想抽血来养这些门派,推举的过程可以说得上是极度尴尬了……”铁老指着北煜腰间的玉佩继续讲道:“玄山那时也是元气大伤,但北国司没放弃任何一个小门小派,那时可以说得上是大开玄山门,吸纳了不少门派的投靠啊。”
北煜低下头看着自己手掌中的玉佩,那是一块儿无论什么时候摸起来都冰冰凉的宝玉,一眼看来这玉通体透黑,但细细观察可以看到有一丝翠绿深藏在这股深黑之中隐隐向上透露出来,而玄山二字则是上下雕刻在这股隐翠之上,再附上独特的描金,可谓是画龙点睛,绝美之作。
“北国司是江湖豪杰,天下皆知。”
铁老收回目光喃喃道:“当时精密坊那位战老爷子,也是这样做的。”
北煜停下脚步闭眼沉思道:“精密坊紧邻边境,无论是受敌还是战敌,他们首当其冲,天下这么多门派都是大伤元气,他们更甚。”
“所以咱们的北国司跟战老爷子交情最深。”铁老放下手中的小伞,一手作刀,一手作盾在空中舞了几下。“那!可都是一刀一刀砍出来的交情,少爷,这种交情可深不见底啊……”
北煜侧目而视,苦笑道:“您老把伞打上吧,别淋了雨,染了风寒。”
“多谢少爷挂念!”铁老重新拾起那柄油纸伞说道:“关于四国的叫法,就是这么来的。”
北煜一时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啧着嘴问道:“咋来的?”
“大家举荐啊,大战结束,众门派也没几个好读书的了,几个木瓜脑袋想破了天,才选了个【国】字,听着有劲儿啊!但是我看啊,东国,西国,纯粹是借了咱们的光,就数他俩最不服众……”
说到这,北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想到,合着四国是这么来的,真好啊。但缓过神来又收起那股子笑容没好气儿的道:“嘿,现在就数东西两国玩的活。”
铁老脸上皱着眉紧摆着手道:“那也是借光儿换来的风光,不打紧,一群人知面不知心的,玩不长玩不长。”
北煜看着铁老,这老头给自己当仆人这么多年了,一提到当年打仗的时候就勒不住马了,每次都是一吐为快,再到最后紧着骂两句东西两国。
虽说名字带个国字,但大家在天下论上就知道了,这只是个称呼罢了,没了皇室,终还是武林大家,不过分了分门派,谁家孩子找谁娘,仅此而已。
“铁老啊。”
北煜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紧声问道:
“当年天下论订的第一条是什么来着?”
铁老立刻收起了笑容板着脸道:
“世间武学落千叶,千叶不出武帝城!”
“收了武林大家的各类功法,这精密坊打着百花旗独占鳌头这么多年了,连个武器都修不好?”
北煜摸着下巴坏笑道:
“等不及了!”
雨也恰到好处的收起了那股子戾气,不知不觉的停了下来,如今空气清新,被雨水冲刷过的空气可谓是一目千里,甚是痛快!北煜收起油纸伞扔向铁老道:
“别在那傻杵着,铁老!”
老仆抱住伞先是一愣,紧接着看着北煜的表情也是坏笑着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慌慌张张的收好了一大一小的油纸伞后,悄不声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号,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猛的吹出,一时间那又沉又闷的号声响彻了这贫瘠之地,沉闷之声响起的同时就像是跟什么产生了共鸣,也就在这时,一路走来的更后方传来了整齐震耳的马蹄声儿,虽说是雨过天晴,但顺着声音向后看去,数十匹通体黝黑的战马铁骑宛如黑云压境般向二人袭来,好似背携黑云雷暴,好不震撼,整军阵前一匹同体批盖红色重甲的强健战马首当其冲,马上坐着一身着赤红战甲的高大壮汉,单手牵着两匹战马,气势十足的来到了二人面前,干净利落的跳下马递上缰绳,随后单膝跪地大声道:
“甲午赤字三十二!护送北煜王!”
铁老接过缰绳递到北煜手中后轻声向那壮汉问道:
“林子烽,周围可打探真切了?”
“报铁老!自此向西三百里无敌无人,既进西国!”林子烽把头埋得更低回复道。
北煜点了点头,一个转身翻上了马后侧目看着林子烽道:
“把头抬起来,我北国的大将到时可别给咱掉了面子!”林子烽立刻把头抬起,挺得直直的回答道:
“林子烽绝不会让面子掉在地上!”
北煜被这股正经惹得哈哈大笑,看了眼身后的黑马骁将,各个精神抖擞,随即带着笑腔满意的对着身后的铁骑喊道:
“都别在那傻杵着!整军!随我入进西国!”
说罢那高挺的北煜王便大笑着挥鞭策马向西疾行而去。
铁老也翻身上了马,看着少爷驾马而行的方向大声道:
“甲午赤字营!护北煜王入进西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