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鸢很少录像，正常情况下，她对自己的样子有一点不自信。现在乍然在这里看到自己和顾川在一起的画面，心情很是微妙。顾川身长玉立，在幽暗的光芒里，比之当红的明星更俊朗几分。他生得真好看，接触的时候觉得无比好看，放在大荧幕上更是别样的动人。反观许鸢……
她自觉自己很平庸，好在不丑，但实在是个配不上他的人。
顾川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调亮了一点屏幕，以便他们能看得更清楚。他的手便这么握着许鸢的手，目光沉凉。“或许通过这个视频，我们能解开这个区域的谜团。”
视频里，许鸢慢慢靠近顾川，开始做一些回想起来都像撞墙的蠢事。许鸢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不想再看。顾川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温柔道：“嗯？”
许鸢这才打开食指和中指，让一点光透过指缝漏进来。那辆诡异的午夜班车缓缓从雾蒙蒙的一端开过来，顾川把画面往回拉，想找到雾那一端的景色。可惜那边是一团雾，再想看，也看不分明了。
许鸢看到一个司机坐在架势位上，顾川把他的脸慢慢放大。这个人把自己隐藏得极好，帽檐压得低低的，连鼻子和嘴唇都掩进了阴影里。她忍不住碎碎念：
“这个人怎么这样阴郁，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那天天色暗得很，哪怕是真正地看见他，我也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模样。”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人大晚上开着一辆车，车里全部是尸体，心情是什么样的？”
顾川提醒了她，如果换作许鸢，晚上跟着一群尸体过夜……还不怕得浑身发抖，冷汗直冒，哪还有开车的力气。
“这个司机开车倒很稳，显然是知道这一辆车子里面全部是尸体。他这样的举动，多半是在掩饰自己的行为。那么他是一个知情人。或者说……这些尸体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顾川取消暂停，画面继续移动。车子缓缓开动，开到离两人较远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许鸢回忆道：“当时我们检查过，这辆车子是因为抛锚才停下的。”她的话音刚落，车子已经停了下来。顾川将画面切换至车子面前，沉声道：“司机不见了。”
许鸢仍记得当初被尸体支配的恐惧。车子停了下来，是有原因的停下，然后司机不见了，他们进车子里检查，看到一个突然起立的尸体，就跑下车。等他们跑远了，抛锚的车子莫名其妙开动。
“没有人检修，车子也会开动？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连丧尸都有了，车子能在抛锚的情况下开动也不足为奇。”
顾川思考问题的时候，忍不住摩挲自己的手指，因为握着许鸢的手，他便把玩许鸢的手，当成是自己的手一样。他的肌肤细腻，指尖温度刚刚好，十指插过许鸢的十指，动作轻柔又随意。都说十指连心，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同羽毛轻轻撩拨许鸢。她感觉有一股温柔的泉水，随着顾川的摩挲而时不时触动到她觉得羞耻的地方，惹得她脸颊绯红。
“也许那只是人造意外。”顾川双唇轻轻在她耳边吐息，温柔的湿热的唇瓣时不时碰到她的耳廓。许鸢脸色更红，低低道：“顾、顾川……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是这样一个男人。”
顾川看见她有反应了，轻轻一笑：“害羞？”
许鸢都要臊死了，远远不止害羞这一点。顾川暂停画面，将她抱得更紧：“其实我也有一点不自信。我想你有反应，一定真的是喜欢我的。我这样很开心。”
许鸢从他话里听出了他想要的是什么，左不过让她承认一句，她喜欢他。只是没想到这个优秀的男人居然会害怕，竟然会不安。都说爱一个人会变得不自信，她以为只有自己自卑，原来这个男人也会。他真的喜欢自己。
“顾川，”许鸢恢复了一点思绪，柔柔道，“我想我大概非常喜欢你，比你想象中的更早一点。”
她能明显感觉顾川的身体僵了僵，旋即把她抱得更用力了一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嗯，我知道。”他带了一点鼻音，像一个受委屈后得到糖果的大孩子。那一句轻轻的“嗯”几乎融化了她的心。
顾川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屏幕。“当时我们看到丧尸的时候，你已经吓傻了，所以远远地跑开。但是那个丧尸没有追来。我们离车子的距离很远，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车子就开了。”
他把画面拉到车子附近：“这是我们在远处的时候，车子附近发生的事情。这里，有一个人下来了。”
他说的是“人”而不是丧尸。许鸢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清清楚楚看到那个人戴着一个棒球帽，还有围着一条被单。他下来给轮胎充气，动作之迅速让人瞠目结舌。
“我想他是有备而来。”顾川的眉头蹙起来，“当初我在车上就觉得这个‘丧尸’面熟，当时吓你的就是这个伪装成丧尸的司机。”
许鸢也想起来了，正如顾川所说。这个司机上了车子以后，车子很快开始继续开动，然后他们发现了这一现象，忙不跌追上去。追至中途，一声惨叫响彻天际。许鸢当时吓得腿软，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现在看当时，越看越羞愧。顾川是请她进游戏帮他的，她却因为害怕而一再干扰他的判断，让他帮忙收拾烂摊子，安慰她。
“顾川，”许鸢小声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赔本的买卖，找了一个很差劲的帮手？”
顾川本在看画面，听到她略带委屈的口吻，笑了：“我现在不觉得它是一桩赔本的买卖。在进入游戏以前，你不喜欢我。进入游戏以后，你是我的了。”
他的情话一箩筐一箩筐，许鸢有点吃不消，干脆紧紧闭上嘴。
现在看来事情的部分真相已经很明了了。当初他们看到了午夜开来的班车，班车上原来是有司机的。司机一定知道这辆车子里隐藏的秘密。他为了掩饰自己车子里隐藏着二十几具尸体的事情，在车子抛锚以后，假扮成丧尸把多事的他们赶走，自己下车把车子的轮胎补好，继续开车。等车子开出一段距离以后，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发出了一声惨叫。
“他……”许鸢理了一下思绪，“他是不是被那些突然觉醒的丧尸杀死了？那些咀嚼声，的确是丧尸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当我们去看的时候，那群丧尸已经把这个司机分食了。”
那晚上瘆人的声音许鸢记忆犹新，分明有吃人的声音。可是等他们看见丧尸的时候，什么都没了。许鸢忍不住“哇”地干呕。这画面太恶心了，她根本不愿意回想。顾川看了她一眼，手轻轻拍她的背：“对不起。”
是他太残忍了。一开始把她当做一个工具利用。听到他道歉，许鸢反而觉得不好意思。“我要去的，如果这一点事情就怕，我也不是那个你看得上的人了。”她说这么没羞没臊的话，顾川没有取笑。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忍不住又抱紧她：“嗯。”
他这样孩子气的声音如同一个宣告，这个男人现在属于她了。他外人所看不到的样子，许鸢都看得到。此刻他们的距离如此近，心如此近。
过了会，许鸢又想起一件事情：“如果这个司机和这些尸体的来源有关系，那么下一次我们进入游戏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通过他寻找突破口？”
“现在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了。”顾川低低道，“这个系统在不断地进化，智能升级。当初玩家遇到的问题与我们遇到的问题未必相同。假如我们再进入游戏，看到的是不是眼前这个画面也未可知。现在区域已经封锁，如果恩匹希有记忆功能，那么我们再次进入，应该会回到宾馆。所以我需要他们修复这一个漏洞，不让我们进入游戏的时候陷入被动。”
他这么一说，许鸢恍然大悟。这个游戏流弊了，其实这个局早在一开始就已经布置好，如果玩家和他们一样在一开始错过，那么他们将无法破解谜题。而普通的玩家是没有顾川这样的特权的。
他们正讨论着，小曼端着一个茶盘袅袅挪挪走了下来。她生得真是好看，温柔显山不露水。许鸢看看自己，又看了看小曼，突然很感慨顾川的眼光。
他既然已经“瞎了”，自己也不要患得患失，只管享受这一刻，哪怕日后分开，也好过曾经无法拥有。
小曼把茶盘放到桌子上，发现顾川正亲昵地抱着许鸢看视频，微微别过脸：“先生，技术部的说系统的问题没有办法修复，因为午夜班车区已经脱离了掌控，所以先生想还自己一个真相的话，只能遵循里面的规矩。”
许鸢愕然：“你的意思是……我们要等到下一辆午夜班车的出现？”
小曼点点头：“只是目前不能确定，有没有下一辆，下一辆究竟什么时候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