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了这个时代原有的东西，
季梁唯二能对疾病发挥作用的，就两种东西。
第一是许久之前就制作出来，祛疫堂都在使用的大蒜素。
第二是近期才折腾出来，还没办法做到量产的青霉素。
但很遗憾，这两种抗生素对病毒都没有什么作用，只能解决一些瘟病带来的并发性感染。
而前世，应对瘟疫最好的办法，疫苗。
季梁这会儿搞出来的难度也很大，
即便是折腾出来，也不定能用。
“……梁爷，我不会死吧？”
那边，在季梁走开过后，边顾终于拉开了门，
端起来季梁给他送的饭菜过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季梁一句。
“没那么容易死，就现在知道，短时间死的，本来就是身体虚弱的流民。你身体健康，好好养，熬也能熬过去。”
季梁转过头，望向边顾，说了句。
“那梁爷，借你吉言了。”
边顾声音有些嘶哑地再回答道。
仅仅是半天，他整个人就变得格外虚弱，
脸，额头，通红滚烫，而身上却紧紧裹着被子，依旧觉得阵阵寒冷。
说了句过后，就又再关上了门。
季梁望着边顾那边，停了顿了下过后再出声说道，
“我送你出宫，让祛疫堂的大夫给你看看，你就在宫外好生休养。”
季梁出声对边顾再说道，
“梁爷，我……”
“顺便帮我试试新药，看对这个瘟病有没有作用。”
“……好，梁爷。”
听着后面句话，原本要拒绝的边顾答应了下来。
“那你吃了饭，我们就走吧。”
“那梁爷您稍等一会儿，我捂严实点，免得传给梁爷你。吃饭就不吃了。
京城里起瘟病的事情肯定已经被宫内知道，再晚些，我怕宫门封闭，给梁爷您找麻烦……”
边顾有些担忧，
不禁是恐惧他自己身上的瘟病，
还有些担忧梁爷同样染病。
他死了倒是无所谓，如果梁爷有个好歹，他们这些人该何去何从？
……
“退！退，都不许再往前！”
“再往前，死！”
京城中，有些骚动起来。
大量人马从各处被调动起来，
京城府衙的衙役，城卫军，流民军，乃至城外镇守禁军都在街道上穿行，最后朝着一处处流民聚集的地方汇聚。
出生于流民的流民军被顶在最前面，随后才是城卫军，禁军之类。
这样一层接着一层，将一处处流民聚集地围得水泄不通。
有些瘟病严重的流民聚集地，一众流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住地朝着流民军组成的第一道防线涌。
而迎接他们的是箭矢和弓弩。
一个个知道瘟病的流民军，眼睛红着，面目狰狞地朝着一众涌动流民吼着，
颇有些恶鬼模样。
他们根本不敢让一众流民靠近，但有流民靠近，就放出弩箭。
即便他们手中并没有那么多弓弩，但他们身后的禁军不介意在这种时候帮帮他们。
——一旦流民军这条线杯冲破，禁军就要直面流民。
即便他们不在乎流民的威胁，但流民身上的瘟病却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将军，统领……我是流民老啊，我是朝廷任命的，管这里流民的流民老啊！”
一个流民老这时候挤开了周围涌动着的流民，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放箭！放箭！不能让他过来！”
“不能让他过来！”
但近前流民军的小队长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只是看到一个流民在飞快靠近，
有些疯狂地吼道。
然后那流民老被扎成了马蜂窝，倒在地上，死前还痛苦地望向这边，
“都给我退！往后退！不许靠近这边！都给我回去！回去！”
这时候，再有一个个流民军怒声喊道。
而还未受到太多瘟病影响的流民聚集地，
在被重重包围过后先是有些不明所以，
然后诱发了群体性的恐惧，也都朝着周围四散奔逃，或者涌动。
最后换来同样一阵屠杀。
……
外城，一处流民聚集地。
空地上，摆了不少帐篷，让不少流民躲过了昨夜的风雪，
还有些善心人，也在这儿施粥。
此刻，这处流民聚集地同样被流民军层层围了起来，
不少施粥的人，也被关在了其中。
在被残忍地杀死一些人过后，一众流民虽然人心煌煌，满心恐慌，
但也都不敢再试图朝着聚集地的边缘，只能待在这片荒废，阴暗的区域里。
“……四夫人！四夫人！……”
一个中年男人此刻隔着远远的地方，朝着流民军拉起防线之外的地方，嘶声喊着。
他是随着四夫人来施粥的仆役，
流民军来了之后，他们有得人被杀，有的人因为在一旁稍远处，得以幸免。
而他则是被堵在了里面。
这会儿他无比的恐惧，相比于那些周围凶恶的流民军，他更恐惧那无形无质的瘟病，
小时候他听老人讲过，瘟疫肆虐的时候，被关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可能不足万一。
只要过上一点时间，里面的人不是得病就得发疯。
一想到这里，他几乎要被恐惧淹没！
他不能待在这里！
他绝不能待在这里！
“四夫人，救救我啊！我是跟您出来施粥的，您不能不管我啊！”
他心里有些绝望，他只是个仆役，只感觉此刻已经被抛弃了，
但却更加嘶声喊着，
特别是，他已经看不到四夫人他们的身影了。
他有些绝望地，不住朝着那流民军的方向靠拢，
然后看到那流民军像是在对他愤怒的咆哮，看到有人举起了刀，有人举起了弩。
他们要杀了他！
“四夫人！救我啊！四夫人，求求您……”
他张大了嘴喊道，
而这时候，他看到了一点希望，那四夫人身影又在出现在他视线里。
她好像在和流民军说着些什么，然后那流民军真得放下了弓箭，
由着他跑了过来。
“你们真得是甄大人府上的？”
“真是，真是，这位就是我们四夫人，是甄大人最亲近的夫人！”
跑过去的男人听到了流民军的话，连忙抢着说道，
然后顾不上钱财，将身上有带着的钱全摸了出来，塞到了这位流民军小头领手上，
“将军，统领，我们真是甄大人府上的人……”
“哈哈……我瞧也是。”
收到钱过后，先前还有些疑虑的流民军小头领一下喜笑颜开，
“我看了下，你也没有什么病，出去吧。”
“谢谢将军，谢谢将军……”
男人欢喜着，连忙从旁边钻了出去。
只是他好像刚才吼得太用力，此刻喉咙都有些发干。
竟然有些干裂着的疼痛感，应该没事儿吧？
男人不敢出声，只怕再被推进这恐怖的地方，
只是跟在四夫人身边，低头往外走。
然后，
他竟然在这条路上，看到一队和他们相向而行的人。
那群人背着药箱一样的东西。
有老有幼，那是？
他们想往流民堆里走。
“……将军，我们是祛疫堂的大夫，能让我们进去吗？”
那群人中，领头的人对流民军出声说道。
那群人疯了吗？
中年男人再望了眼，赶忙转回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