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她对他有恩，不如说两人相互扶持。
所以沈柚萱不论曾经对司马朔做过什么，都从未想过要回报，因为他早已给过了，只多不少。
没有了她的救助，他也还是能在宫里活下去，只是可能会更加艰难一些，可若没有他的相护，或许她根本活不到出宫。
想到这里，沈柚萱心里因为青燕激起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对司马朔扯开一抹浅笑：“王爷别担心，我没事。”
“你闭嘴！”司马朔显然正在气头上，眼睛都是红的，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气势慑人。
他现在看到那满床的血就心疼的几乎失去理智，怒火直冲天灵盖，扭头对外面吩咐道：“青燕以下犯上，给本王拖出去斩了！”
门外侍卫闻言震惊的瞪大眼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企图求情：“王爷息怒，青燕她……”
偏偏此时大夫在给沈柚萱伤口上药，疼的她忍不住痛吟一声，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司马朔心口顿时一紧，愈发暴戾。
一脚踹翻桌子怒吼道：“妈的听不懂老子话吗？滚下去！”
侍卫顿时不敢再问，灰溜溜的跑了。
一刻钟后，沈柚萱的伤口包扎好，大夫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去屏风后开方子，她的伤本身也不算严重，只是看着吓人，脸色有些苍白罢了。
沈柚萱想到刚才司马朔对外面侍卫吩咐的话，想说她虽不喜青燕但也罪不至死，但随即想到青燕和那个青竹同姓，多半有血缘关系，有他在也不会真的让青燕丢了性命，也就懒得求情了。
“你怎么样？”司马朔跨步走到床边，尽管脸色紧绷，广袖下紧攥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的紧张。
沈柚萱这会儿半点气都没有了，笑着摇了摇头：“小伤而已，我没事了。”
谁料到，她话音还没落，司马朔就忽然变了脸色，冷怒的瞪着她劈头盖脸训斥：“你是傻子吗？青燕攻击你你就傻傻站在那里让她打，你自己功夫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府里那么多护卫下人，喊一嗓子求救能累死你是不是？”
“还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知不知道青燕是杀手，但凡有一点偏差你这会儿尸体都凉了，你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他只要一想到在自己的府里竟然让她受到如此重伤，就怒不可遏，更因为她的逞强气恼。
沈柚萱被劈头盖脸数落一顿，心里有些憋闷，她都受伤了这人还骂她，要不是他自己招惹的风流债她会受伤吗？
忍不住想道：“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青燕是你的手下吧？职位应该还不低，她既然敢在那里对我动手，自然周围的下人都被她调走了，我就算求救除了让她多嘲讽我几句也没什么用处，你主院离得那么远，我就是喊破喉咙你也听不见啊。”
司马朔噎住，低咒一声不说话了，说到底动手的是他的属下，这件事本就是他理亏，也不是故意要跟她发火。
只是脸色还是铁青，忽然转身大步出了门。
沈柚萱眉心一跳，不用猜都知道他干嘛去了，想了想还是捂着伤口从床上下来跟了上去。
门口的侍卫见她出来诧异的眨了眨眼睛，也没敢阻止，默默垂下了头当没看见。
沈柚萱追着司马朔到前院时青竹正带着青燕跪在地上跟他求饶，她脚步一顿隐在树枝后，想看司马朔会怎么处置。
“主子，青燕一时莽撞冒犯了沈姑娘，您怎么处罚都不为过，属下只求您看在她为您效力多年的份儿上，饶她一命。”青竹在旁替青燕求饶。
反倒是始作俑者青燕虽是跪在地上，却明显没有多少悔意，下巴微抬一脸孤傲，委屈幽怨的看着司马朔，不发一语。
司马朔在青竹开口求情的刹那眼神就冰冷下来，周身气势无比压迫，锋利的仿佛能割伤人。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青竹，你觉得青燕今日所犯的错应该宽恕吗？”
青竹闻言下意识看了青燕一眼，眼底闪过片刻犹疑，最终垂下头抿唇答道：“青燕犯了规矩理应受罚，只求主子看在她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饶她一命。”
他一直都知道妹妹对主子藏了隐晦的小心思，可没想到她会莽撞到这个地步，刚从边关回来就迫不及待对沈姑娘动手，连具体情况都没打听清楚，就被嫉妒冲昏了头。
可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亲妹妹，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丢了性命。
司马朔被他的反应气笑，面无表情道：“很好，今日本王可以看在效力多年的份上饶你们不死，但朔王府从此也没有了你们的位置，本王给你们两条路，要么废了武功吃下离魂丹离开，要么贬回暗卫营永不复用，你们自己选吧。”
像青燕这类的暗卫因为替主子办过太多事，掌握太多秘密，所以若是想要脱离王府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
像是废去王府培养出的武功，吃下让人失忆的离魂丹，是唯一途径。
沈柚萱没想到司马朔竟会如此兴师动众，直接想要青燕的性命，虽然看在对方效忠多年的份上退了一步，可后面这两个选项显然也并不好。
不论选哪个，这辈子都毁了。
她一直都知道司马朔其实不是好人，虎狼穴里怎么可能长出救世的菩萨，相比其他皇子，他只是更善于伪装，做事更加不留痕迹，心肠更加冷硬罢了。
想来在他心里，除了家国百姓本能的责任，就只剩下对军营将士的同袍之情了。
效力多年的属下，一旦越了规矩，犯了他的忌讳，处置起来也没有丝毫留情。
“不，我不要离开王府！”青燕一听司马朔要将她逐离王府，镇静的神色顿时龟裂，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这时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色寸寸灰白。
眼底却仍含着不甘，和对沈柚萱深深的嫉妒，咬牙质问：“主子，属下不明白那明明就是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您为什么非要护着，反倒属下一心为您效忠，忠心耿耿，您却要为了那么一个女人赶属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