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照入殿中,宁旭和换了发髻略带羞涩的陈佳,联袂而来。
迈步进门,宁旭惊喜道:“咦!宁涛进阶练气四层了?”
“嗯!昨夜家主提议,举行一场论道会,将各自的修行体会说出来互相印证,并给咱们答疑解惑,让我受益匪浅。”
宁涛是留守泗水中年龄最大的,只是五行缺金的四灵根,资质上差了些,迟迟没能晋升练气中期。
他本就在三层蹉跎了许久,迁徙这一路虽然没有灵脉,但日日在宁缺的带领下给凡人生火、凝水,对于修行的感悟加深了不少。
昨夜喝了不少玉馈酒,二阶玉石建造的大殿内灵气充盈,论道不一会,便感受到了突破的契机。
四灵根的他一举突破,也让宁家众人对于自身的修行,多了一份憧憬。
陈佳听闻,神情有些落寞,悄悄低下了头。
“你们来得正好,昨夜宁涛有所感悟,论道会也被迫中断,你们先去宁曦那里看看昨夜的笔记,待举行了测灵大典,咱们再继续论道。”
“是,家主!”
陈佳听闻还记有笔记,立即心悦诚服的答应一声,欢天喜地的来到宁曦身边。
“好了!宁涛继续巩固修为,宁旭、陈佳抓紧看笔记,一会儿测灵大典,你们也得出场,早餐咱们随便吃一点。”
练气期还不能辟谷,虽有辟谷丹,但能省则省,递过笔记,宁曦与钱莹儿来到屋外置办餐食。
笔记内容不多,待到早饭端上大殿外的餐桌,宁旭和陈佳也已观看完毕。
“虽然今晚还要论道,但房舍建设也得抓紧,一会儿宁川带人去接凡人,你继续建造房舍,再弄些普通石料盖一间伙房,就盖在你们那边。”
乘着众人都在,宁缺将后续工作略微交代了一下。
宁家的灵脉,是一个连绵二三十里的小山坡,高度不足三百米,坡度很缓,尤其坡顶十分开阔。
在宁缺回来之前,宁思渊也带着宁旭、宁川略微平整了一下。
宁家的大殿坐北朝南,建在开阔地的正中央,宁缺的小院在大殿西南,东南则是一众族人居住的联排所在。
三处房舍、院落呈掎角之势,预留出中间一大块空地,宁缺打算以后加固平整,做为一个广场,方便举办族中大比之类的活动。
吃完早饭,收拾停当,宁缺将这张二阶玉石拼凑的大桌子,连带那些凳子,统统收入储物袋。
一会儿还要举行测灵大典,这张桌子放在这里,实在有碍观瞻。
做好这一切,众人各司其职,宁缺与宁思渊回到大殿之内,静静等待测灵。
也怪宁缺没有经验,凡人都安置在灵脉之外,都是十岁出头的孩子,二十里的山路,虽有宁川等十来个练气期随行,仍旧走了两三个时辰。
而这段时间,宁旭也见缝插针,将昨日未完工的房舍建造完毕。
此方世界不比前世,凡人没有什么消遣,长夜漫漫,生孩子是为数不多的趣事。
虽宁家凡人只有万余,一年也能诞下近百孩童,去年的测灵又因拓荒耽误,今年达到测灵标准的竟也几近两百。
待看到一行近两百人的队伍,已到了正午十分。
看着饥肠辘辘的半大孩子,宁缺终究不忍,让钱莹儿三人置办了简单的白米饭。
“开始吧!”
待到一众孩子狼吞虎咽的吃完,宁缺迫不及待的宣布开始测灵。
测灵很简单,只需孩童将手放置在测灵石上,根据测灵石上亮起的光柱及颜色,便可分辨灵根属性。
原本满怀希冀,不成想,这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眼看着近两百孩童,已经测试小半,宁缺不由心烦意乱。
“三灵根!家主,这孩子是三灵根!”
听到这一声呼喊,他终于松了口气。
说来也奇怪,宁家虽然人口不多,但每回测灵总能出一两个身负灵根的,虽然大多资质平平。
但在出现灵根几率这方面,宁家相对来说几率有点高,或许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质量不足数量弥补?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测灵,却从来没有如这次一般紧张,生怕刚刚迁徙蔚南,便遭到迎头痛击。
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宁思渊也长舒一口气,端坐了身子,宁缺故作淡定道:“继续!”
下一刻,随着殿外传来一声惊呼:“双灵根!水木双灵根。这孩子是我带回来的,是思远家主那一支。”
他再也无法保持淡定,而身旁的宁思渊,更是一个趔趄着奔了出去,抓住刚才说话的宁诚,不停摇晃他的肩膀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孩子真是大哥那一支?”
若只是水木双灵根,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失态,关键非但跟宁思远同支,灵根居然也一模一样。
虽然,宁思远去世数月,这孩子却已经十岁出头,但某种莫名的巧合,还是让宁思渊失态。
不但是他,就连宁缺也同样不再淡定,起身来到大殿外。
“大哥在天有灵,在天有灵啊!这孩子与大哥一样的灵根,又是他那一支……必是大哥在天有灵,保佑家族……”
说到这,宁思渊已泣不成声,缓了半天,转向宁缺郑重其事道:“宁缺,这孩子不论如何,家族也要好生栽培!不如让我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宁缺收回了上前的脚步,摆了摆手道:“此事容后再谈,这些没有灵根的孩子,一会还要回去,别耽误了时辰,继续。”
似乎是用完了好运,直到测完最后一名孩童,再没有出现一个身负灵根之人。
虽然质量上较之以往有所提升,甚至出现了数十年没遇的双灵根,但数量上却大不如前,宁缺不免有些失望。
“你们先把这些孩子送下山,再到大殿前集合,一会我有事情宣布。”
“宣布什么?”
宁思渊紧张兮兮道:“你莫非也想将这孩子带在身边?”
宁缺微微摇了摇头,吩咐道:“宁曦,你先带这两个孩子逛一逛,认认地头,待宁旭他们回来,再给二人授名。”
说完,转身迈步进入家族大殿。
宁思渊快步跟入殿内,不依不饶道:“到底怎么说,你倒是给个准话。”
“二叔,此事有失偏颇,绝不能开这个先河。”
“大哥待你不薄,你就一点……”
宁缺抬手打断,掷地有声道:“正因为家主待我不薄,我才不能倚着你的性子来。我知道二叔在想什么,可家主去世不过数月,这孩子已然十岁出头。”
“可他也是大哥那一支所出,你难道就不肯照顾分毫?”
“二叔啊!家主为何将位置传于我,难道只是为了让家族出一两个高阶修士?那样的话,我直接拜入流云宗,岂非更加容易?而这些年,你们又何必为了我们劳心劳力?
固然,出一两个高阶修士,家族也会因此强大,可若是因此导致家族内部不稳,难道就是家主的意愿?”
宁思渊将那孩子当做对宁思远的情感寄托,宁缺何尝没有那种冲动?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清楚二人的感情,也知道宁思渊执拗起来难以说服,一昧用强反而会产生逆反心理,也只有抬出宁思远,才能化解他心中的执念。
“家主之所以让我接任,就是希望我能一碗水端平,不要因为偏私,导致家族分崩离析。钱不二他们因何离开家族,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
“大哥这些年为家族劳心劳力,殒命蔚南,如今他这一支好容易后继有人,难道就一点不能照顾?”
宁缺的一番劝说起了效果,宁思渊话也软了下来。
“族中人人都可以有私心,但我不能,二叔你做为族中唯一的长辈,也需要照顾晚辈们的情绪。”
宁缺叹了口气,继续道:“旁人也就罢了,宁旭、宁川拓荒战九死一生,难道还不如一个刚刚测灵的孩子?厚此薄彼叫他们如何做想?”
“我……我也不是就要苛刻他们……”
“是啊!这个也要照顾,那个也要照顾,若我宁家有苏家的家底也就罢了,可法阵的消耗尚且还有不足,这边多一点,旁的地方就要减一点,如何能够顾得周全?”
他此刻故意没提灵田的产出,宁思渊也没反应过来。
“此地临近蛮荒,比之泗水,少了来回奔波,回头我去蛮荒猎杀些妖兽,贴补些家族的亏空。”
他此时已被宁缺说服,只说去猎杀妖兽补贴家族,却并未再提特殊照顾。
“靠山吃山,妖兽是要去猎杀的,但不是现在。如今家族只有你我二人筑基,练气弟子又大多只有初期修为,一旦再出现意外,如何承担的起?
此事我已有全盘计划,回头等大家回来,我会酌情宣布一些改革措施,希望二叔莫要再添掣肘。”
原本他打算循序渐进,但经过宁思渊这么一闹,需要立即做出相应的调整。
一来安抚人心,二来也是潜移默化,让大家慢慢适应一些改变。
其实,除了钱莹儿和陈佳,宁家其余众人,一直在宁思远和宁思渊呵护下成长,即便对那孩子特殊照顾,也未必有他说的那么严重。
但小洞不补,大洞一尺五,一旦开了这样先例,难保不会出现下次。
“反正你是家主,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会不说话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