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是吧？这蔚山城中，可有灵茶铺子？”
出了客栈的宁缺，掏出十块下品灵石，扔给凑上前找业务的一个向导。
“有的！有的！晚辈这就带前辈过去。”
“难得跟长辈出来一趟，这会正好放松放松，你先说说这蔚山城的灵茶铺子，可有什么特色，若都是些寻常货色，小爷可不愿到了地儿，被坏了兴致。宁愿先忍一忍，等回了流云城再找相熟的。”
他这么一问，张成有些犯难，踌躇道：“这样的销金窟，晚辈也没资格进去，不过，蔚山城乃是御兽宗地盘，里头自然主打妖族项目……”
“算了，这样的特色不去也罢，你还是带我去逛逛店铺吧。”
“诶！诶！不知前辈是打算随便逛逛，还是想买些什么？”
“随便逛逛，找些品类齐全的店铺就好！”
宁缺当然不是打算去灵茶铺子，他现在虽然怀揣四十来块中品灵石，算是小有薄产，可这也是整个宁家的家当，自然不可能花在这种地方。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穿着过于朴素，询问高阶阵法难免过于惹眼。
这种徘徊在客栈门口的向导，各个都是地头蛇，多半与城中势力有所勾连。
他又没有易容，敛息的功法，故而拉虎皮扯大旗，抬出流云宗的背景，摆出跟随长辈出来历练的纨绔子弟模样。
如此，即便之后有人打他的主意，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惹得起他那子虚乌有的长辈，和五大宗门之一的流云宗。
这也是，他特地花灵石雇佣向导的原因，是人难免会先入为主，有向导跟随，通常情况下，不会舍近求远去客栈询问。
他与苏家一同入住不假，但衣着差异过大，难保不会被看出端倪。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万无一失，不过是在能力范围内，尽量周全罢了。
虽然宁缺两辈子加起来，也跟纨绔扯不上关系，但前世没少受到网文视频熏陶，也算有一定的理论知识，这辈子又有苏旷这个现成的模板套用。
将狂拽霸酷的四字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开场时太过抠门，若是扔上一块中品灵石，可谓完美。
饶是如此，也将没什么这方面阅历的向导张成，唬的一愣一愣的。
做着伺候好他这个冤大头，狠赚一笔的春秋大梦。
“公子您看流云阁还去吗？”
张成虽然见识不足，但长期从事这种职业，察言观色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看出宁缺自称小爷，便也跟着改了称呼。
“在流云城都逛腻了，就不去了，先看看别家……小爷最喜欢找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回头有这种店铺，千万别漏了。”
“要说蔚山城的商铺，四大宗门的商铺各有特色，品类最全，货品也最好，流云阁公子既然不去，不如小的先引您去瞅瞅其余三家？”
嗯？
起初张成说起四大宗门，宁缺还以为他排除了流云阁，听到后来，才发觉不是这么回事。
不过，他现在的身份是世家纨绔，可不能问出这样掉价的问题，不置可否道：“请你带路便是看重你地头熟，带路吧！不过，我这人最不喜张扬，切记低调行事。”
指了指身上的衣服，算是把这个漏洞打了个补丁。
“诶！诶！小的明白！”
少顷，二人来到了一座名为万宝楼的华丽店铺。
“张成……这位是？”
果然，这些地头蛇与城内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看见张成带着宁缺进来，店铺里的知客立即叫出他的名字，并迎了上来。
不过，宁缺虽然有筑基修为，可看见的服饰，难免有些疑惑。
张成并未答话，反一脸恭敬的看向宁缺道：“公子，您看是在大厅随便看看，还是找个奉行去内室详谈？”
虽然有宁缺的叮嘱，可他的态度和称呼，无疑也向知客表明了态度。
宁缺看在眼里，并不揭破，瞅了瞅琳琅满目的宽敞大厅，指着知客道：“我也是随便看看，不如由你帮忙讲解一二。”
“诶！诶！多谢前辈！”
知客大喜过望，这种提成的机会往往都是奉行才有，今天走了狗屎运，居然碰到这么个主。
一边毕恭毕敬向宁缺行礼，一边悄悄对着张成笔画了两下，大约是商议如何分成。
说着将宁缺引向旁边的柜台。
“前辈请看，这柄五火七禽扇，乃是将空中雷火，石中地火，木上凡火，人间欲火，三昧真火五种火焰，封印在凤凰、鸾鸟、大鹏、孔雀、白鹤、鸿鹄、枭鸟七种灵禽的羽毛，制作而成的法宝之中。
对敌时，只需注入灵力激活，扇向对方，火焰便喷薄而出……”
宁缺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孔雀、白鹤倒是常见，可凤凰鸾鸟都是上古异兽，若知客所言不差，这样的法宝，就算是放在大厅，也不会放在这样的位置。
“这仿品也不是全无兴趣，不过这件目前用不上，有没有特别一点的法器？”
“特别一点？”
知客不禁疑惑，他推荐的也算是万宝楼的特色产品。
蔚山城乃是御兽宗的地盘，张成就是在御兽宗的脚底下讨生活。
所以，首先带着宁缺来的，便是御兽宗的连锁商铺。
法宝虽然是仿品，所用的羽毛也确实有所夸大，可能够凑齐七种灵禽，其中还不乏含有上古异兽血脉的灵禽，也只有御兽宗才拿得出来。
“这种仿制法宝，公子在流云城见得多了，来咱们蔚山城，自然要图个新鲜，也就是咱们这的灵茶铺子没什么特色，否则哪有功夫在这里闲逛。”
张成对于知客的表现，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连忙开始支招。
看似顺着宁缺的话头，可无形中也点明了灵茶铺子，暗示宁缺出身和喜好。
这知客也是个聪明人，立即抓住了流云城和灵茶铺子，两个关键词。
“前辈这边请！”躬身张臂摆出一个请的姿势，“这件法器包前辈满意。”
说话间，领着宁缺来到对面的一处柜面前。
“前辈请看，这双罗袜虽是仿品，品阶也低了些，比不得四阶冰蚕丝所制的那件，防御效果惊人，可正品该有的功能却一样不少，不但水火不侵，污垢不染，还可以随意变换形状、颜色，拿来送人再合适不过！”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再看宁缺果然瞪大了双眼，与一旁的张成相视一笑，暗道，这回总算是对症下药，这单生意跑不了了。
宁缺惊讶倒不是正中下怀，而是惊讶于这件法器与前世裤袜的相似程度。
虽然名为罗袜，可形状却与裤袜一般无二。
不对，考虑到可以随意改变形态，罗袜倒也没叫错。
还记得遭遇兽潮那日，苏家元婴女修的脚上似乎也裹了一层，大概便是这双罗袜的正品了吧？
“咦！这件正品我似乎在哪见过……”
宁缺不动声色的旁敲侧击。
“前辈来自流云城，或许真有可能见过正品，四阶冰蚕本就极为稀少，宗门也是在上次蔚山开辟时才得到两只，只因吐丝实在有限，逼不得已才先做了双袜子，没想到错有错着。
前年的拍卖会，掀起不小的波澜，似乎是被流云宗某位元婴前辈购得，也是得了前年的经验，加紧赶制了这批仿品。”
“这双罗袜什么价钱？”
上次害得苏纤络，损失了一件苏霓裳赠与的护身法器，如今拿一件她姑母的仿品相赠，虽然价值未必相当，但也算是用心了。
当然，他并非现在就要入手，毕竟手头的灵石怕是不足，灵脉的价值现在也不清楚，还要购买法阵，租借兽车。
打算先问问价钱，若是之后盈余足够，确实应当还了那份情。
“这批罗袜十分抢手，只需两块上品灵石，如今店里只剩下这么一件，我现在就替前辈打包。”
虽然对价值有所猜测，宁缺还是忍不住暗自咋舌。
“别急！待我回去问过再说。”
问只是托词，他身上的灵石不足，明日去流云阁问过灵脉的价格再说。
“前辈！这一耽搁，可就未必买得到了。”张成和知客异口同声道。
“无妨，这一批买不到不是还有下一批吗？”
“那前辈问好了，记得还找晚辈。”
知客担心提成被人截胡，颇有些不甘。
“这里能看到一件符合心意的也算难得，咱们再去别处看看。”
此行的目的是询问阵法价格，他之前不想暴露想法，这才由着张成引路，如今样子做了，也该去办正事了。
“公子莫非还带了女眷？”
不止是知客不甘心，眼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出了门，张成便旁敲侧击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
张成立即将伸长的脖子缩了回去。
宁缺心中也泛起一丝涟漪，若是苏纤络真是自己的女眷……
摇了摇头，撇开不切实际的想法。
“最近对阵法一道颇有兴趣，咱们去墨宝阁看看吧！”
“公子果然见识不凡，四大宗门各有擅长，要说妖兽材料，当属万宝楼最为齐全，法宝、法器还是逍遥阁品质出众，稷下学宫的墨宝阁售卖的阵法无出其右，流云阁则以丹药闻名。”
此刻宁缺才清楚，原来所谓的四宗是将西陀寺排除在外，莫非是御兽宗与西陀寺不合？
看来得回去问问苏旷。
来到墨宝阁，宁缺并未如同在万宝楼一般，而是让知客安排一名奉行。
“道友请坐！”
来到二楼的一间内室，屋内的儒生打扮的奉行，微微起身抬手示意宁缺落座。
一名婢女打扮的练气期女修，端上茶水。
“鄙人陈封，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吴阑！”
“不知吴先生有何需求？”
就如同佛门称呼施主，稷下学宫一系，同辈境界以先生称呼。
当然，若是在官方场合，或是遇上同属五大宗门的流云宗，对方又较真的，一般会取折中的仙友相称。
此时见宁缺衣着寒酸，又没带宗门标记，也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听闻墨宝阁出品的法阵，有口皆碑，正巧有这方面的需求，便来看看有无合适的。”
“不知道友需要什么品阶的阵法？”
“二阶……三阶阵法也想瞻仰瞻仰，不知是否方便？”
张成这个向导在楼下等候，宁缺又转换了身份，误导对方以为自己看三阶阵法，只是想见见世面。
“不妨事，开门做生意本就来者是客。”
嘴上说着不妨事，却收回给宁缺添茶的手，放下茶壶，起身道：“我这就去给先生去取。”
宁缺不以为忤，也没有自己动手，茶叶是不是免费他吃不准，毕竟只是询价，万一事后找他收费，他甚至后悔刚才喝了一口。
若是能回到地球，谁跟他说修仙界不会狗眼看人低，他非得将对方的嘴撕了。
不过，也正好称了他的心意，唯一担心的是对方认为他太穷，拿来的阵法品阶不行。
好在陈封的职业素养还算不错，不一会便带着两个婢女捧着盒子回来。
将其中三个盒盖打开，摆在内室的桌案之上，道了声“先生请”招呼宁缺移步过去。
指了指盒中的布阵器具，道：“厚土，弱水二阵乃是二阶中品，厚土阵偏向防御，弱水更偏控制，黄沙幻阵乃是二阶上品，还附带一个一阶幻阵的效果。”
“不知防御效果如何？”
“都是学宫的阵法师傅所制，品质勿需质疑，这方玉简里有演示，先生可自行查看。”
宁缺将玉简贴在额头，读取里面的信息，又仔细询问了日常和全开时候的消耗，才开始询问价格。
“两个中品法阵两块上品灵石，上品需要三块，不知先生中意哪个？”
饶是宁缺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仍然暗自咋舌。
一块上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中品灵石，这一套上品法阵，足可买下十把蜂鸣剑了。
这还不算上日常消耗，刚才他已经询问清楚，平日可以只维持最低能耗，遇敌时再效能全开。
可即便这样，三年需要四块中品灵石。
“这……怎么没有二阶下品法阵？”
“我稷下学宫阵法师傅，制作一二阶法阵，已是大材小用，着实造不出下品法阵来。先生若是想买那些地摊货，还是换个地方吧！”
昨日在飞梭上，宁缺向苏纤络咨询过法阵的讯息，知道稷下学宫颇为自傲，不屑于制作一二阶下品法阵。
此刻拿出来说，只是为之后只问不买打个埋伏。
“早就听闻学宫修士个个高风亮节，贵宗不与民争利，此举不知让多少阵法师傅受益。”
小小的拍了稷下学宫一个马屁，接着为难道：“东西确实好，只是价格上不知能否打个商量？”
原本陈封还因为宁缺询问下品阵法，有些不快，此刻一个马屁上去，顿时脸上缓和了许多。
“不瞒吴仙友，这种制式法阵本就没有什么让利的空间，我观你也是头一次来，给的价格已是最低报价了。”
他倒是没有诓骗，只是并非因为看出宁缺第一次来，而是看他一身行头着实寒酸。
宁缺一脸不舍，一对眸子不停的在三个盒子间，来回转悠了半天，才转向另一个还没打开的盒子，叹道：“叨扰先生半天已经过意不去，只是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让吴某瞻仰一下贵号的三阶阵法？”
或许是之前的马屁起了效果，陈封掀开盒盖，不无卖弄道：“森罗大阵乃是三阶木系法阵，除了防御控制，同样自带一个二阶幻阵的效果，并且，配合木灵根修士操控，效果更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