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阴差阳错任家主

“切!晋升筑基就看不起人了?”苏旷面露悻色。

这种情况他没少遇到,在家族里他辈分颇高,那些修为比他高的,为了避免尴尬,都直呼其名。

以前二人没少勾肩搭背,偏偏今日宁缺刚刚晋升筑基,就举动反常,苏旷不免又想歪了。

转而想到,宁缺和姐姐一直隐瞒二人的关系,或许正是有这方面的考量,更加确信心中的猜测。

不服不忿道:“不就是筑基嘛!有什么好得意的,回头我就花些功夫早日筑基。”

话虽如此,对于宁缺筑基,扫清了与姐姐修为上的障碍,他还是颇感兴奋。

宁缺却只当他这一拍,被自己躲开,意识到修为上的差距。

不过,他却不担心这个,自己神识一直是个优势,倒也不需要担心措手不及。

一面小心戒备,一面将目光挪向前方。

“要到了……”

看见远处祥云堆砌,不用想也知道要到地方了。

果然,话音刚落,飞梭的速度明显降了下来。

也不等飞梭停稳,宁缺飞身朝前方飞梭飞去。

幸而如今筑基,可以驭空而行,不需要借助飞剑,倒是让他不至于为难。

登上飞梭,议事并未结束。

看见宁思渊正站在一张罗汉床旁,面向梭首侃侃而谈的苏文琳,而靠在罗汉床上,露出半个头的,应当就是家主了。

宁缺不便上前打扰,便侧耳倾听。

“此次事发突然,虽然非战之罪,可各位到底是受苏家邀请,抚恤之事请大家务必放心,保证会让各位满意,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确保伤者不耽误治疗。

苏家承诺,不论伤的再重,哪怕如宁家主这般,只要能保住性命,所需丹药苏家绝不吝惜,且不需诸位操心,都由苏家一力承担,还请各位家主、管事,尽快回去统计所需丹药。”

这番话本就诚意十足,配上她的温声细语,款款道来,顿时让人如沐春风。

“那就多谢苏道友了!”

“我等立即回去统计!”

……

待到商议之人陆续下了飞梭,宁缺才趋步上前。

“前辈!”

来到近前,对着苏文琳躬身一礼。

“嗯!”

苏文琳不置可否,轻应了一声。

见她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宁缺便过转身,看向宁思远二人。

“啊?宁缺,你筑基啦?”

还没等他探查宁思远的伤势,宁思渊张大嘴巴,抢先惊呼一声,满脸的胡渣随着这声惊呼,仿佛要炸开一般。

斜靠在罗汉床上的宁思远,也是一脸愕然的看向他。

苏哲说话时,他已经陷入昏迷,直到苏文琳喂了药,才渐渐苏醒。

他本就受伤不轻,那一计攻击,击碎了他的识海灵台,更没能力探查宁缺的情况。

欣喜过后,想到他终究要入赘苏家,不由五味杂陈。

宁缺却来不及讲述筑基的经过,惊呼一声:“怎……怎么伤的这么重?”

听他提及宁思远伤势,宁思渊也不复之前的兴奋。

宁思远则微微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艰难的冲苏文琳点了点头道:“烦请前辈见谅,容我们私下说两句。”

宁缺是关心则乱,原本以为自己非但没事,还进阶筑基,又有苏旷的话打底,想必宁思远受伤不重。

可如今见宁思远奄奄一息,性命垂危,可见受伤极重,能保住他性命的丹药,自然也价格不菲。

连忙对着苏文琳躬身一揖:“多谢前辈,施药之恩宁缺没齿难忘!”

他耍了点小心眼,故意没说宁家,打算将这份情记在自己名下。

毕竟,宁思远若非救他受了重伤,也未必会伤上加伤。

既然如此,那债还是由他来还吧。

他躬身施礼的时候,苏文琳也在打量他。

因苏哲将关于宁缺的猜测告知,她反倒认为这样的表述理所应当。

原先听了苏哲话,知道即便没有筑基丹,宁缺也应当能够筑基,还担心他会推诿。

如今见他这么上道,又想到对方如今虽然只是筑基,可到底是化神转世,对自己如此毕恭毕敬,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与身上的曲线相得映彰,更添了几分妖娆。

可惜,宁缺没敢放出神识,又低着头,对眼前的一幕不得而知。

“记住你今日所说的话,你们谈吧!”

宁缺对着苏文琳,再度躬身一礼,回过身,正看见宁思远对着苏文琳的背影,怔怔出神。

不禁回头偷瞄了一眼,这一瞥,正看见苏文琳身姿摇曳,款步迈下飞梭,不由自主被那优美的曲线深深吸引,差点没挪开眼。

连忙撇开不该有的心思,收摄心神,暗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家主都伤成这样,居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无疑误会了宁思远,之前的一幕没被他看见,却落在宁思远的眼里,颇有些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

毕竟,修真之人父母身具灵根者不多,从苏纤络那头算起,称呼一声姑母,并不为过。

满意自家赘婿,露出那样的表情,在宁思远看来,合情合理。

只是想到宁缺乃是自家出去,难免有些五味杂陈,故而才一时失神。

“怎么会伤的这般重?”

“我这条命是拖不多久了,能为你多做些,就多做些吧!这样你以后也……”

说到这,打住话头道:“我现在神识涣散,你先加个隔音罩,我有话对你说。”

宁缺虽然疑惑,他不静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却还是照做。

他刚才探查了宁思远的情况,发现他确实神识涣散,境界更是跌落得几近于无,加上宁思远说拖不了多久,让他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同时,也涌起深深的自责。

若非之前救自己受伤,即便挡不下那一击,也不至于无药可医。

“总能想到办法,实在不行再去求一求苏家,哪怕这次拓荒的功勋都换了,也……”

“灵台破碎,即便有药可医,也不是我们能够买得起的。好在苏家看在你的面子上,保住我这条命,我也能替你多争取些好感,以后你去了苏家,也不至于太难熬!”

去苏家?

还不等宁缺提出疑惑,一旁的宁思渊便炸开了锅。

“大哥!你该不会是拿宁缺跟苏家……”

“咳咳咳……”听见宁思渊的质问,宁思远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宁思渊这才闭口不言。

“什么去了苏家?我为何要去苏家?”宁缺也疑惑道。

“我已时日无多,你又何必瞒我?我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苏姑娘有情有义,我看在眼里,若非有护身法器,为了救你差点都搭上了性命,就算做了赘婿,也不是……”

“什么赘婿?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做赘婿了?怎么还扯到人家苏姑娘?”

“真不是?”面对他的言之凿凿,宁思远却将信将疑,艰难的抬起手,指着他身上的道袍,“那你怎么穿上了苏家的……”

此刻,宁思渊终于也注意到宁缺身上的苏家道袍,脸上阴晴不定起来。

宁缺总算知道误会出在哪里,连忙解释道:“这是苏旷换剑时候搭上的,原本想跟家主说,可当时遇上族人折损,这标记又连着符阵,不便去掉。”

“真的?”

宁缺立即跪下,指天发誓道:“千真万确!”

“那就好,那就好啊……”

“大哥!宁缺虽然没心思入赘,可难保苏家不会痴心妄想,咱们虽然穷,可也不能拿宁缺去换灵脉,还得早作打算啊!”

“什么灵脉?”

“这……”

宁思远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原本苏家要求他在会议上为苏家粉饰,并承诺帮忙拍下一块二阶灵脉,他只当这是宁缺提出的入赘条件。

而今,宁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难不成苏家是打算两头瞒,等到木已成舟,再挟恩逼迫?

苏文琳看宁缺的眼神犹在眼前,难怪当时让宁缺不要忘记今日的话。

想到这,急忙拉过宁缺的手,叹道:“苏家说帮咱家运作一块二阶上品灵脉,我以为是你入赘前为家族所争取,便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如今看来怕是多有不妥。

我已时日无多,为今之计,只有提前将家主之位传给你,苏家此次已然坏了名声,咱们宁家虽然势弱,想来他们也不至于做出强逼家主入赘之事,即便要收回灵脉,大不了退了便是,总不能拿你去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宁思远萎靡了不少,显然对于他来说,长篇大论颇为耗神。

宁缺苦笑道:“家主!这是从何说起?你怎么就认定苏家要招我入赘?况且,家主之位要传也该传给二叔才是。”

“小心无大错,你是没瞧见苏前辈看你的眼神,那……那与看一件称心如意的物件,也差不了多少啊!”

他原本是想说看自家晚辈,可话到嘴边却担心引起宁缺误会,奢望能改赘为娶,故而将话说重了些。

呃……

宁缺此时才恍然大悟,难怪当初家主那般看向苏文琳,原来竟是这个缘由。

事实证明,宁思远并未看错他。

俗话说的好,遇贵人立业,遇良人成家,遇富婆成家立业。

他虽然总是嚷嚷着,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但凡事无绝对,也要因人而异。

况且,筑基之后他对于识海灵台多了一层认识,元婴修士的神识何其强大,虽然对于崔衍来说,自己微不足道,但看过必定留下记忆。

他在与苏哲联手的时候都能对苏家晚辈下阴招,显然不是个正人君子。

自己当时身穿苏家服饰,对于元婴修士来说,自己只是一只虫子,捏不捏死也就在一念之间。

即便没有苏旷这层关系,敌人的敌人也是朋友,既然如此,与苏家绑定也并无什么坏处。

至于物件不物件的,宁缺并不在意,毕竟张爱玲说过,……是通向女人心灵的通道,自己年轻气盛,难道还征服不了?

他与苏文琳之前连句话都没说过,唯一的解释只有她给家主丹药时,看见自己非但没有受伤,反而有筑基的迹象,从而看出自己是个潜力股,被自己折服。

结丹女修看上我?竟然活成了话本中的模样?

若是做了苏旷那小子的姑父,看他还敢不敢再乱打主意。

这也就是宁缺不知道苏文琳已有道侣,否则……或许还要多一些别的桥段。

心里的小心思自然不便吐露,只能掩饰道:“家主不会看错了吧?”

“管他看没看错,但凡有一丝可能,都不能大意,我这就去找他们理论,灵脉咱们不要了。”

宁思渊话音刚落,人也动了起来。

“回来!咳咳咳……”

“二叔别冲动!”

他本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性子,如今宁思远又时日无多,也不忍心再惹他生气。

可宁缺也出言阻止,却让他十分不快,便将气撒在他的头上,质问道:“你莫非嫌贫爱富,宁愿去苏家入赘,也不愿做咱们宁家的家主?”

“二叔你当宁缺是什么人?”

虽然前世看过不少赘婿翻身的故事,可那大多都是现代人穿越古代,修仙世界他这个现代人可没那些优势。

况且,元婴修士三千年寿元,苏家上头有两位元婴,即便自己哪天结了丹,与苏文琳没有修为上的差距,可离着翻身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而自己先不说能不能修到元婴,即便能,那也是数百年,乃至千年之后的事了。

为了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以后过那种三从四德的日子,想想他就觉得不甘。

昏迷前那一道电芒对他的触动太大,可不想也被电个外焦里嫩。

宁思渊哪里知道他的想法,余怒未消道:“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二叔细想,如今这些都是咱们的猜测,你这般冲动,万一人家没这个意思,岂非自取其辱,还会得罪了苏家?”

“是啊!此事还是得换个法子。”宁思远悠悠道。

“什么法子?”

“待会你带我去找苏前辈,就说我时日无多,想请苏家做个见证,让宁缺接任家主之位,若他们不反对,或许是咱们想得多了,若他们反对,咱们哪怕开罪了苏家不要灵脉,也必须将这事给推了。”

“诶!还是大哥有办法,咱们这就去。”

“等等!家主之位还是从长计议……”宁缺连忙阻止。

“怎么!难道刚才的说辞,只是你的缓兵之计,还是舍不得苏家?”

“家主之位我怎么担当的起?况且,即便家主不能主持,不是还有二叔吗?”

他倒并非改了主意,而是一旦做了家主,操心的事情也就多了,无疑会耽误修行,在修真界修为才是硬道理。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族,你二叔性子急躁,将家族交给他我如何能够放心?如今家族只有你和思渊修为最高,难道你要看着我死不瞑目?”

这下宁缺无话可说了,宁思远之所以重伤不治,究其原因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临终前将家族托付,他又怎么忍心拒绝。

“宁旭宁川还在舱室,你且去里头等着,免得到时候难做。”

见宁缺低头不语,宁思远生怕苏家以苏纤络搭救的恩情逼迫,让他为难,故而先行堵住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