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人之道

宫中无猪膏了，这对赵高来说可是一件惊天大事。

事实上，但凡涉及到秦始皇好感度的事，在赵高眼里都不算小。

即便近来，美食于秦始皇的好感度而言，呈边际递减的趋势。

但赵高可是从好感度负无穷熬过来的男人。

这让他早早便明白了一个道理：

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

积跬步，以至千里，积小流，以成江河，-∞+1+1，可达100%。

蚊子再小也是一块肉啊！

故而，赵高有些懊恼，他以前竟未有注意到这猪膏损耗一事。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

除了他一直诸事临身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皇宫竟会缺猪膏。

在穿越之前，他确实听说过，什么古代缺盐缺油缺粮之类的。

很多老百姓一年都吃不到几次盐，盐分的补充全是靠醋布、卤水等物。

但到了大秦之后，他发现这些言论，只针对普通百姓。

皇室或者权贵根本不缺盐，什么海盐、湖盐、井盐专供这些达官显贵。

很多商贾就靠贩盐，富甲一方，成一地巨擘。

旧齐国，更是煮海为盐，成就一方经济霸主地位。

所以，赵高自然而然的就以为猪油也是如此。

普通百姓虽然吃不上，但皇宫却是不缺。

也是，百姓怎能与权贵相提比论？

历代天灾，诸如饥荒、干旱、洪涝、蝗虫等，只听说百姓饿死十几万的，还从未听说过有官员饿死一人的。

而人祸，像是造反、起义什么的，官员和平民倒是全都遭罪。

如黄巢起义，杀得官员权贵族谱丧尽，将自魏晋以来的门阀贵族洗了大半。

要知道，唐朝虽实行科举，但真想要中举当官，还是得按家谱来。

据说，当时每个大家族都藏有一份家谱，到了选拔官员时，各家就翻翻家谱，相互提携。

什么“五姓七望”，什么“城南韦杜，去天尺无”。

然后黄巢呢，起义攻占城池后就按着这个家谱杀人。

反三品以上官员尽戮，四品一下官员不杀。

家谱瞬间成为了生死簿。

很多官员逃难时，或是将家谱直接给烧了，或是深藏起来。

以至于黄巢起义后，贵族体系彻底被破坏。

因为很多普通人皆宣称自己祖上是贵族。

反正家谱都已经烧没了，谁也分不清。

所以，有时候这“人祸”，竟然还有一定进步意义。

否则，怕是到了后世，说不定都还有人说自己祖上是封建大贵族，希冀着再次耀武扬威呢。

不过，该说不说，黄巢的这个杀人方式，肯定是借鉴了官员隔一个杀一个，绝对还有漏网贪官这个道理。

因此，他一股脑地三品以上的官员全杀了。

只是他不知道，四品一下的官员亦有贪污者。

小官贪污，甚至更为严重。

好吧，就算黄巢知道这些，也不可能全杀了。

要是真将所有官员都给杀了，那就没人可用了。

毕竟，当时的教育水平可不高，大多数人都是文盲。

若是人人皆识字，那将官员全洗了也就洗了。

唉，按理说，天灾应该是最公平的才对。

一地发生饥荒，则所有人都缺粮。

然而，到最后却发现，饿死的都是平头老百姓。

不事生产的官员却一个都没饿死，甚至还各个肚满肠肥，油光满面。

而黄巢起义这种“人祸”，制造祸端者凭自己喜好杀人。

按理说，这种应该是不公平的才是。

然而，其却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不公平。

有句话说得好：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而奉有余。

一地天晴，一地下雨，一地洪涝，一地干旱。

“天”无情却公平。

而“人”呢？

损不足而奉有余。

穷便让你更穷，富则让你巨富。

这就是“人性”。

穷者，不但让你穷，还要让你生病，生大病。

按理说，生病应该是上天赐给所有人的一种公平。

不论是穷人还是富人，都会生病。

但人性却讨厌这种公平。

所以，要打破这种公平。

有些人在ICU住了几年，花销天价。

而有些人，十万块钱，便已是捉襟见肘。

有些人说穷人能忍，不忍到痛不欲生，痛到受不了，绝不去医院。

不像有钱人，感觉有一点不舒服，甚至怀疑有一点不舒服，便去医院做个检查。

而这是因为穷人能忍吗？

并不是，这只是因为，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

赵高来到古代，这种感觉愈强。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认为，平民所缺少的猪油，皇宫里面应该用缸装才对。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从没有听到猪油短缺的问题。

谁知道，一出问题竟然给他来这么大的，直接无了。

狄安自然看出了赵高的严肃，只不过在听到赵高的问话后，他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因为，他也不知道猪膏会损耗这么多，这么快啊！

以前，皇宫中的烹饪方式皆是炖煮蒸，根本不怎么消耗猪膏。

尚食局里的猪膏储备几乎不见减少。

因为消耗的还没有制备的来得快。

而赵高所发明的炒之烹饪方式，几乎每道菜都要用到猪膏，且用量还不小。

这就导致猪膏消耗量特别大。

尤其是像炒一些青菜之类的素菜，耗猪膏量惊人。

还有炒鸡蛋，猪膏都要淹没锅底。

狄安到现在也忘不了，赵高第一次炒菜时，猪膏直接铲了一铲子的场景。

只不过，相对于炒菜的美味而言，这完全可以接受就是了。

狄安低头如实道：

“我……下官也想不到猪膏为消耗如此之快。”

赵高盯着狄安的头顶，道：

“那怪我咯？”

肯定不怪啊！

总不能事事都要他这个少府来监督吧，要知道尚食局只是他旗下的其中一个部门而已诶。

狄安身体颤抖了一下，当即道：

“下官绝没有这个意思。”

赵高没在意狄安的惶恐，现在猪膏之事最为紧要，他又问道：

“既然猪膏无了，那牛膏呢，可否用牛膏代替，或者其他什么膏代替？”

狄安闻言有些犹豫着道：

“这个嘛……”

狄安心中想到：猪膏可是要比牛膏容易获取，如今猪膏都快没有了，怎么可能还会有牛膏？

傻逼嘛这不是？

呃，这最后一句话肯定不能和赵高明说……得委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