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吃瓜看戏

赵笙心中一动,没有犹豫,将秘籍收下。

“我若不收,只怕你心难安,如今我收了,你也不用如此心心念念要报恩了。”

他笑着说道。

说实话,他之所以会出手相救,除了是担心陈母安危外,也有看不惯朝廷鹰犬欺负忠良之后。

但对于是否看重报恩一事,他倒是不在意的。

此次出行,他用的是李青丛的身份,面孔也不是原先的面孔。

等回到宫中,世间又无李青丛一人了。

但谷王妃是个识大体的,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赵笙从她眼神中,就知道她还未忘记报恩一事。

对此,赵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这几日,你们就住在我那院子里,安心养伤。”

陈母低声说道:“现在夜也深了,你们先回去吧,孩子还自己在院里呢,独自照顾两位好汉忙不住的。”

谷王妃抬袖抹去眼角泪水,对陈母和赵笙行礼后,带着女眷回去。

赵笙砸吧嘴巴,忍不住开口提醒:“你那院子人多眼杂……”

话刚说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失言了。

如果不是一路跟着陈母,又怎会知道她那院子情况?

陈母直直盯着他,眼神十分认真,仿佛要从他心里挖掘出什么来一样。

赵笙心虚,不敢直视陈母。

陈母低头,抬手挽过鬓间秀发。

说是孩子母亲,但还只是芳华之年,风韵犹存。

“我有几家院子,没有带她们去那一家。”

她沉声说道。

赵笙频频点头,还是不敢看她。

“是陈青让你来的?”

她平淡开口,但赵笙能听出颤音。

她很激动,或许还带着悲伤。

就算炎京离扬州再远,叛贼宗师自爆一事,隔了一年,也要传过来了。

“陈青,这就是他的名字吗?”

赵笙叹了一口气,道:“他死前传功给我,并嘱托我过来看看你们母子。”

她侧过头去,沉默一会,才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刚刚你出手,我就看出来了,那是只有他会的武功。”

她十分认真地凝视赵笙,轻启朱唇:“你很好,他没看错人。”

赵笙愣住,旋即笑道:“只求问心无愧罢了。”

她欲言又止,仿佛有很多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到如何说。

晚风吹了很久,落叶纷纷落下。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问:“他最后说什么了?”

旁边有株柳树,随风自舞。

赵笙眉眼低垂,看着地上柳影缭乱。

“他说……”

赵笙抬起头来,带着淡淡笑容。

“江南好,最好是红柳。”

这位坚强的女子终于忍不住,捂嘴痛哭起来。

深夜漫漫,总会过去。

今日的扬州城,似乎还是十分冷清。

锦衣卫在街道徘徊,如一群狼在巡视自己的猎物。

听说昨夜在荒郊出了大事,有十几个锦衣卫彻夜未归。

这让扬州城的氛围更加紧张起来。

除此之外,又有别样意味在其中蔓延。

有人注意到,今日城里,好像又来了许多锦衣卫。

他们与原先那一批各自行事,互不干扰。

难道又有别的逃犯到扬州来了?

这人想到这里,当即咒骂一声。

“哪里不去,非要跑来这里,是不让人活了吗?”

眼看城里是待不下去了,他找好门路,带着一家人往乡下走。

他是贫苦出身,早年凭着努力,在城里也算扎了根。

但乡下的房子田地他也没有卖掉,总想着留条后路用。

今日找好驴车,带着一家人风风火火赶回去,他心里也不由骄傲起来。

“这就叫有备无患……”

正高兴着,前头就来了一伙人。

有骑马之人开道,有手持长枪之人护卫。

一群人浩浩荡荡,中间围着一个十六人抬的大轿子。

“夭寿,这是遇见大人物了。”

他赶忙将驴车拉到一旁,低头不敢去看。

轿子定然是豪奢的,贴金镶银,珠帘玉幕,四面还绘着各种祥云瑞兽。

但就算不看这些,光看抬轿子的人数,他就知道,来的人非同凡响。

要知道,就算是县老爷都只能用四人抬,扬州的巡抚也只是八人抬。

可这人,却用十六个轿夫。

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只盼着他们赶紧走。

忽然,轿子帘幕被掀起一角,一只枯槁手掌伸了出来。

“好俊的娃子。”

轿子内,传出苍老的声音。

那人低着头,被这么一说,赶忙抬起头来,回头看向自己驴车上的家人。

只有自己的妻子,还有一个女娃娃。

知道是说自己,他急忙转头,躬身作揖:“多谢老爷夸奖。”

轿子内,那道苍老声音忽然咳嗽起来。

好一阵儿,才缓过来,伸出珠帘外的手,指着女娃说道:“很好,给我吧。”

那人愣住,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奴仆走了过来,要抢他的孩子。

他着急起来,奋力拉扯,却被揍倒在地。

妻子也尖叫连连,想要扑向孩子,却被硬生生拉开。

孩子哇哇大哭,叫声凄惨。

“光天化日之下,竟要强抢孩童吗?”

那人眼睛通红,站了起来,拼命要将自己孩子抢回来,却又被打倒在地。

他倔劲上来,抱住奴仆的大腿,不让他把自己孩子带走。

孩子哭得更厉害了,一直喊着爹爹。

奴仆气上心头,拔刀就要砍了那人。

突然,一声利啸响起。

奴仆惨叫一声,是一只弩箭射穿了他的手臂。

“锦衣卫办案,统统肃静!”

只见前方,有十几位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摆开架势,将轿子一行人围住。

其中带头的有三人。

沈廉站在右边,中间是一个瘦高男子,颌下有须,左边是一位面容白皙的小哥。

三人杵刀站立,仿佛就是一堵不可跨越的铜墙铁壁。

“锦衣卫百户,卢剑奉旨办案。”

瘦高男子拿出一块令牌,沉声道:“徐府有犯上作乱之嫌,老太爷,还请跟我们回诏狱一趟。”

轿子那边,骑马那人举起长枪,呵斥道:“你们是什么货色,知道里面是坐着老太爷,还敢拦路?”

“徐府草菅人命,证据确凿,就算是徐府老太爷,也与庶民同罪!”

白皙小哥站了出来,冷声说道。

轿子里,那道苍老声音冷冷道:“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说罢,他招了招手,护卫的奴仆们竟纷纷举起武器,杀向锦衣卫。

能护佑老太爷出逃的,都不是简单货色。

真打起来,竟与锦衣卫势均力敌。

白皙小哥暴喝一声,直奔向轿子。

沈廉和卢剑齐齐跟上。

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不远处,一棵树上。

赵笙拿着一把瓜子,正开心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