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多余

“说真的，一旦京城来人，我很可能会下大牢，最好的结果是皇上看在我这么多年在东南尽心尽力的份上，能够饶我一命，让我回家颐养天年。”胡宗宪低着头说道。

“为什么不能留着呢？”唐顺之眼圈发红的说道。

“我都说了，这是最好的结果了。”胡宗宪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结果差一些，有可能会作为严党骨干被陛下惩处，无论结果如何，东南我是待不下去了。”

“抗倭大业，没个人主持我不放心，荊川兄，一切拜托你了。你的事别担心，我会托人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的。”

“你要有那个能耐，不如给自己求求情。”唐顺之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大人，文书走到了院子门口，”恭敬的说道：“京城来人了。”

“来的是什么人？”胡宗宪缓缓的问道。

“拿的是锦衣卫的牌子。”文书表情有些难看的说道。

胡宗宪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转回头看着唐顺之说道：“该来的终归来了，你先走吧，就不要和他们打照面了，让他们看到你在这里传出去对你不好。”

唐顺之站起身子摇着摇头说道：“我不会走的，我偏要听听他们说什么，我也可以说一些话，让他们带回京城，免得我自己上奏疏了。”

胡宗宪苦笑的说道：“我前面的话都白说了？”

“你胡宗宪有你胡宗宪的准则，我唐顺之有我唐顺之的准则，为人为官，人心官心，我唐顺之心中自有一杆秤，怎么称量我自己说的算。”

“你胡宗宪不能替我做主，强权也不能让我低头，官可以不做，话不能不说，当着你我这么说，当着皇上我还这么说。”

“年纪这么大了，还如此？”胡宗宪苦笑的说道。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辈子就这样了。”唐顺之笑着说道。

“粗俗，”胡宗宪没好气的说道：“堂堂的唐顺之也能说出这样话来，传出去啊，丢死人了，太粗俗了。”

“在军中打滚，整日里知乎者也的可不成。”唐顺之颇有几分得意。

脚步声响起，一队人从外面走了进来，文书看到这一幕，连忙迎了上去，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你们干什么？怎么闯进来了？胡大人还。”

为首的人根本不说话，继续向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人走出来两个，一个将文书按住，另外一个向后一拖，两个人一左一右将文书拉到了一边，让他挣扎不得的弓在了那里。

胡宗宪和唐顺之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们是锦衣卫？”胡宗宪站起身子，沉声说道。

“我们不是，”为首的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影卫。”说着为首的人拿出了一块令牌，正面是一个影子，反面写着乙一。

“影卫？、胡宗宪皱着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

“我们是皇上的贴身护卫，”乙一缓缓的说道：“我们办的事情全部都是皇上亲自吩咐，锦衣卫和东厂也都要听我们的调遣。”

胡宗宪和唐顺之对视了一眼，表情都试一变。”

锦衣卫和东厂是怎么回事，他们心里清楚，影卫他们虽然没听过，但不代表他们猜不出来，这摆明了就是皇上新设立的一个组织。

皇上设立这个组织的目的不明，但绝不会平白无故的设立。

他们两个都是大学问家，书读的很多，当然明白，皇上一定要做大事才会建立这样一个听自己话的机构。

想当年，成化皇帝刚登基的时候，东厂和锦衣卫都不听话，文官武将就更不用提了，于是他建立了自己的特务机构西厂，任用了心腹的小太监汪直。

短短几年时间，不但收回的权利，还巩固了皇权。

在大明国力岌岌可危的时候，把大明给拉了回来，不但使大明国力重新强盛，还来了一个成化犁庭。

当今陛下设立了影卫，要做什么呢？

“陛下让你们多拿我进京？”胡宗宪看了一眼他们说道。

“没有，”乙一声音平和的说道:“皇上有旨意给胡大人。.

。

臣胡宗宪接旨。胡宗宪撩起了衣服，连忙跪在了地上。

他们的唐顺之也跟着一起跪了下来。

乙一拿出了一份圣旨，放在了胡宗宪的手中说道：“陛下说了圣旨就不宣读了，你自己看吧，胡大人请起。”

“臣领旨谢恩。”胡宗宪连忙双手接过了圣旨说道。

“陛下还有口谕。”乙一再一次开口说道。

胡宗宪又一次撩起衣服跪倒在地，双手抱拳朝着京城的方向大声的说道：“臣胡宗宪，恭请圣安！”是不是觉得跟了严嵩，他倒了你也会倒？是不是觉得朕没有识人之明？胡宗宪，少自以为是，好好的给朕守着东南，守不住，你脑袋也别要了。”

胡宗宪跪在地上，肩膀有些颤抖。

良久之后，胡宗宪语气之中带着哭腔，大声的说道：“臣胡宗宪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胡大人，请起吧！”乙一伸手向胡宗宪搀扶了起来说道。

“陛下还有其他的旨意吗？”胡宗宪连忙追问道。

“没有了，乙一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们来办差的时候，皇上交代了，到了这边有什么不懂或者需要帮忙的地方，全都来找你。”

“诸位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胡宗宪点了点头说道。

“第一件事情，我们要见两个人，一个叫唐顺之，一个叫戚继光，不知道大人知不知道这两个人？”乙一说道。

胡宗宪顿时笑了，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揶揄的说道：“不知大人找他们何事？”

“皇上有旨意给他们。”乙一沉声道。

胡宗宪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起来，伸手指着旁边的唐顺之说道：“他就是唐顺之，唐荆川。”

乙一说道：“圣上口谕，唐顺之接旨。”

“臣唐顺之接旨，恭请圣安。”唐顺之撩起衣服跪在地上说道。

“圣躬安。”乙一点头说道：“唐顺之，朕给你个机会，好好证明自己，免得别人都说朕埋没了人才。”

乙一的声音很平淡，可不知为什么，无论是胡宗宪还是唐顺之，仿佛都看到了嘉靖面带笑容说着这些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