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应青鱼

傍晚时分,昏黄的阳光透过屋顶,穿过民国时期的锈绿色玻璃天窗分散在大厅之中,形成各种美轮美奂的光晕。

歌剧院是欧式建筑,屋顶好似尖尖的塔,随后向四面八方延伸成一道优美的圆弧出去。

“各位来宾请注意,本次钢琴音乐会正式开始,请各位嘉宾入座。”

大厅里一众衣着光鲜靓丽,衣容华贵的男男女女站在地面的红毯之上。

奏响柔和的钢琴曲,大厅顶部的灯光并不耀眼,反而在许多人看来颇为暗淡,倒像是下雨时的天空那般昏暗却不失颐静。

再搭配上柔和的钢琴曲,显得格外意境非凡。

“小兮这次可要好好学习哦,虽说你小姑这次事情做得让我很生气,但是有一点还是好的,这次的钢琴音乐会倒是能让你体会一番一流钢琴演奏家的水平。”

“这可不是在国内能够轻易听得到的。”

苏姨举着手中透彻清亮的黄色酒液,美眸落在一旁安静坐着的女儿身上,一旁的林鲸屿正在大厅里四处观望着什么。

她作为李家的女主人,自然是有资格在这里落座,同时也不需要亲自与人结交,这不远处有几个中年贵妇,正举着酒杯缓缓向着母女二人走来。

“是苏夫人呀!真是好巧啊。”

“是啊是啊,平时都难得一见苏夫人一面,怎么今日的钢琴音乐会上盼来了您呀。”

三两个容貌昳丽,衣着华贵的中年贵妇走近了,笑意吟吟的说着,说着还一边打量着苏姨。

“几位说笑了,还不是因为我这女儿醉心于音律,向来痴爱钢琴,这不正在看乐谱呢。”

苏姨面露温和的笑意,拍了拍身旁安安静静,流露着清冷气质的女孩。

李兮夷并不善于交际,对这种热闹,人情往来的场合无法处理,而林鲸屿则是是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便到处闲逛起来。

于是女孩只好冷淡对待,自顾自的看着曲谱。

“好乖的女孩子呀,您女儿真漂亮,看着就像您,特别是这个眼睛。”

身穿短袖绿色丝质旗袍的吴太太,打量着女孩,红豆色的唇轻启。

吴太太是江城日报社长家的夫人,长得丰腴诱人,身高一般,但是肉乎乎的,仿佛熟透的水蜜桃一般。

“我记得是在三中读书吧?我家那孩子不就在三中做学生会会长嘛,正好今天也来了。”

吴太太笑眯眯,她的眼睛比较小,一笑起来,眼睛几乎微不可见。

“可以啊,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成为朋友,这孩子不善于交际,周围的同学都说她太清冷孤傲了。”

苏姨面对这样的话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事实上李兮夷在面对这样场合时也总是由苏姨处理。

“你们家孩子有种静气,大家闺秀一般的气质,肯定能个同龄人合得来,但是不是任何人都能够入她的眼。”

“所以苏夫人不用太过于担心孩子的人际交往,事实上女孩子懂得拒绝,懂得筛选朋友是件很好的事情。”

一旁的年轻女人轻轻说道,看来很是欣赏李兮夷。

“这位是?”

苏姨闻言有些欣喜,倒是第一见如此标致俊秀的女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眉宇之间自有一种令人折服的气息。

身材修长匀称,最主要的是她的身高极高,足足有一米七八,这在普遍娇小的南方女子之中是极为罕见的。

气质干净利落,乌黑的头发束成一股马尾,格外的英气十足,倒不像是个家庭主妇,反倒是像个骑马打仗的将军。

“嗷!倒是忘记给苏夫人介绍了,这位是······”

一旁的吴夫人失笑一声正要说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是收了回去,“还是让我们的应太太自己说吧,我们这些个家庭主妇可不敢越界。”

“就是就是,应太太想必也不希望我们这样吧,毕竟应太太是个有主见的女强人。”

一旁的另一个少妇也是调笑道,苏姨从口吻之中能够清楚感到几人并没有恶意,赶到时有一种恭维,仰慕的感觉,这下让苏姨的好奇心升起来了。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苏姨在江城耕耘多年没少在一些宴会与一些达官贵人之间结交朋友,但是眼前这个年轻女人似乎从未见过,应当是新晋的商人亦或者某个高官的女人吧?

“诸位姐姐说笑了,小青妹妹我呀!不过是初来乍到哪里敢喧宾夺主,不过自是第一回见苏姐姐。应当自我介绍一番,好叫姐姐知道妹妹名字。”

应太太嘴唇一勾,语气谦和,动作片大大方方,一旁的苏姨与几个太太都是看的心驰神往。

‘果真是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子。’

李兮夷美眸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应太太,心中感慨。

接着又听见她说,“我是应青鱼,京城人,最近刚从海外飘洋而归,是为无根之浮萍,之后还请诸位姐姐多多关照。”

“青鱼?好···别致的名字。”

李兮夷听出名字先是一愣,紧接着又想起了林鲸屿。

这不就是大鱼和小鱼吗?

随后女孩又是偷偷一笑,朝着在一旁观摩着钢琴的林鲸屿看去,:“在看钢琴?”

李兮夷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林鲸屿自幼就一台高级钢琴,从他四岁开始练琴一直到十几岁都是使用的那台钢琴,可谓是倾注了相当多的感情,只可惜后来出车祸手部受伤之后就因为后遗症再也无法练琴。

那台斯坦威也因此弃之不用了,再到后来迫于生计林景时不得不将其变卖。

“小鱼一定很想再次触碰钢琴吧?亦或者再次拥有一台属于自己的钢琴。”

李兮夷默默地想到,随即起身朝着林鲸屿的方向走去。

苏姨有些诧异,这是去找小鱼的吗?这次的小兮倒是有点主动。

虽说诧异,但是苏姨却是非常支持的,毕竟林鲸屿作为李兮夷最好的朋友,对李兮夷的影响可以说是非常大,就连女孩开始喜欢上钢琴也全都是因为林鲸屿的影响。

“苏姐?在看什么呢?”

几个交谈中的少妇笑的花枝乱颤,没有注意到苏姨的走神。

应青鱼随口问道,她对于眼前的这个女人倒很是好奇,在还未回国之时家中长辈就已经地叮嘱过她,要注意这个女人。

但是当她仔细询问之时长辈却又什么都不说。

这次从东欧回国跟随丈夫乘坐跨国游轮,期间遭遇无数危险都挺过来了,没道理还会在意一个已经结婚的女人,长辈的叮嘱也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没什么。”

苏姨摇摇头,收回目光。

“看样子苏姐对于小姑娘很上心?”

应青鱼若有所思的呢喃道,不知道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苏姨却是暗暗提起心了。

“青鱼似乎是这几日来的?京城,姓应,我倒是没听说过有个姓应的人家,不知青鱼在何处高就?”

苏姨淡淡一笑,拉着应青鱼的手,轻轻在上面抚摸着,似乎是在观摩着她的手纹。

“妹妹我做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姐姐没听过也不奇怪,不过青鱼目前还未履职,应此还是个无业游民,姐姐不会嫌弃我吧?”

“妹妹手相生的极好,若为男子定当是个出将入相的伟人。”

苏姨拍拍她的手,却是不答。

应青鱼正欲说什么,却被另一边的哄闹打断。

抬眼望去,数个年轻人围在一团,正闹哄哄的朝吵着什么。

“呵呵这群不争气的孩子···估计又是玩闹了起来。”

吴太太摇摇头,失笑道。

“随他们去吧,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是不要闹出什么大矛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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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让你小心一点啦!你偏偏不听,这下好了把人家钢琴琴弦弄断了吧。”

李兮夷略带抱怨的推了推一旁蹲着仔细观察琴弦的林鲸屿,看着围过来的几个年轻人。

“不是,本来我都调好了的,是这个黑衣服的女生过来拌了我一脚,一时间有些失手拧断的琴弦。”

林鲸屿手里拿着一把钳子,解释着事情的经过,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林鲸屿到底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即使是在模拟之中度过了几十年的岁月,但说到底都不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东西。

李兮夷一时语噎,琴弦的张力有多大他是当自己不知道吗?别说绊他一下就是踢了林鲸屿一脚都不一定能够拧断琴弦。

女孩皱着眉,‘还以为小鱼变得成熟多了,倒是没想到的是还是这样。’

“这样吧,小鱼你赶紧给人家主办方道个歉,到时候说不定没有什么大事的。”

女孩站起身来,语气诚恳的说道。

“你不会以为就是道歉就完了吧?这架钢琴可是在剧院里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比你的岁数都要大,虽然琴弦断裂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你在不经过别人同意的情况下就擅自打开琴盖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一个女生气呼呼的指着林鲸屿说道,一旁黑衣服的女生显然是林鲸屿指认的那个绊他的人。

“???确实是不礼貌,但是就算我不去调整要不了多久这琴弦也会断裂的。”

林鲸屿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女生的说法,“不过礼貌不礼貌的事暂且不提,但是这个黑衣服女生为什么要故意绊我一下呢?这个力度来看应该是不是无意的吧?”

“一个大男人跟女生计较什么么啊?不就是绊了你一下嘛,至于吗?再说了钢琴琴弦断掉不是很正常的吗?换一根不就行了?”

有和事佬开口说道。

“就是就是···真是小气。”

“怎么了怎么了?”

有工作人员听到动静急忙赶过来询问,戴帽子,穿着工作服的工作人员一看,眉头紧紧皱起,到底是谁这么没礼貌直接打开了钢琴,甚至还弄乱一根琴弦?

“是她,还有他!”

那个女生指着李兮夷与林鲸屿说道。

李兮夷用手指着自己,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说不出话了。

“你···”

“这么爱污蔑人,想必你家里的人也是这样吧?”

林鲸屿本来不怎么在意的,但是看到女生将李兮夷牵扯进来,一时间有些生气了。

最开始她看着坐落在大厅中央的钢琴,一时间有些手痒便试了试几个音节,沉睡的记忆顺着肌肉动作渐渐苏醒,不过到底是数年没有触碰过钢琴了,即使是在模拟过程之中获得了大师级别的钢琴技艺,但是真的要在现实之中复刻出来,还是需要花下大功夫去练习。

只是在试弹奏的过程之中他敏锐的发现钢琴的琴音有些不准,于是找来了工具决定自己稍稍尝试一下,之所以有这个底气,一方面是小时候就已经学会儿自己对钢琴调音,二是自己从模拟器之中获得了钢琴制作的技能,对于钢琴,林鲸屿是再熟悉不过。

可谁知道过来一个女生用很大力气绊了他的脚一下,结果就导致了现在发生的事情。

听见李兮夷让自己道歉的话语,林鲸屿有些失望,不是对李兮夷不护着自己而失望,是对她不相信自己而失望。

“行了,别说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

工作人员略带厌恶的眼神扫了林鲸屿一眼,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个面相阴郁的男生只不过是为了脱罪而强行将一个无辜的女孩牵扯进来,虽说琴弦断裂不是什么大事,虽说这家钢琴的琴弦也早已经停产,但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找一家专门制作琴弦的地方制作而已。

但是男生的行为很让人讨厌。

“你不管说些什么,我也坚定的认为是她故意的,不是你这个不了解事情的人能够盖棺定论的。”

林鲸屿摇摇头,对一旁的人那厌恶唾弃的眼神,似乎是一点也不在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这个小孩是谁家的?貌似挺固执的,不过没礼貌倒是真的,有点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应青鱼摇摇头轻笑道,或许男生说的是真,但是谁在乎呢?

应青鱼也不在乎,她只是看热闹的罢了。

“我家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