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柳妍姝彻底愣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动不动,抬起双手揉了揉眼睛,试图告诉自己这是假象,不过,放下手掌之后,李老抱着曹老大腿哭,这活生生的一幕都在告诉她,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谁能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刚刚带着书童走进来的周子豪目瞪口呆的看着李老,不敢相信,这和自己遇见的那个李老师同一个人。
周子豪同柳妍姝的视线慢慢在空中交汇,又默默移开,几人内心已然是波澜壮阔,只能看着面前这充满戏剧性的一幕。
无耻,真的无耻!
原以为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个李老就已经够无耻了,现在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或许之前的那个李老可以称之为伪装后的李老,现在柳妍姝他们见到这个能屈能伸之人才是真正的李老。
“那个,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没完成,就不在这儿耽误了。”柳妍姝抿了抿唇,有些尴尬的看着周子豪,嘴里说着连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好好好,你先走吧!”一连三生好的周子豪还不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瞧见柳妍姝走了,转身便想拉着自家书童离开,以免有被嘴颇为毒蛇的李老给盯上。
谁知,就在他拉着自己书童刚要抬脚离开,就被李老给叫住,喊着:“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给来评评理,你们看看这个老家伙一点都不害臊,竟然又骗我。”
周子豪刚刚抬起的脚,又悄无声息的放下,悄悄朝着身后的书童挥了挥手,想让他先一步逃生。
书童诧异的看了一眼周子豪,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是如此的讲义气,周子豪朝着书童使了一个眼色。
“多谢!”简单一个道谢后,书童便转身离开。
周子豪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真是的,他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银钱来源都要靠这位,自己不把他好好护着,怎么可以呢?
真是太客气了!
“臭小子,还不快过来!”就在周子豪愣神之际,李老又催促道。
听见怒吼声,周子豪很是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一脸生无可奈的朝着李老和曹老他们走过去。
······
柳妍姝静静看着躺在床上之人,怔怔看了许久,细细回想那些和苏衍并未相认的时日,他是怎么过来。
盯着二人相认之后苏衍的模样,身子虚弱的躺在床上,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如斯,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腹中,安静的如同一个瓷娃娃一样。
若是可以,柳妍姝宁愿自己从未和他相认,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激怒他,或许苏衍真的能从深山之中走出来,现在甚至都可以活蹦乱跳。
牵过苏衍冰冷的手握在手里,她试图用自己手温来捂热,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都是徒劳,苏衍的手一直保持自有的温度,不受外界的影响。
泪花逐渐在眼中氤氲,模糊了眼眶。
“我来喂他喝点药,你快休息休息吧!”端着药的小豆子站在柳妍姝的身后,轻声说着。
柳妍姝应了声,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小豆子将药给苏衍服下,瞧着慢慢一碗乌黑的药尽数被苏衍用下,心中这才好受些。
喂完药,小豆子端起另一碗安神药,递给柳妍姝,道:“喏,这是你的!”
柳妍姝诧异的看着小豆子,眼中满是不解,疑惑道:“我也有吗?”伸手接过那碗安神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味道。
“师傅说了,你看着他,估计也没怎么好好休息,倘若是因为这种不起眼的小事从而累坏子自个儿的身体,才是最大的罪过。”小豆子歪着脑袋指了指苏衍,双手叉腰,道:“难不成他的身体就是价值千金,你自己的身体在你眼里还不如他的?”
柳妍姝嘴角轻抿,心头一暖,耳旁响起这些歪理邪说,虽然小豆子说的话有些问题,不怎么符合常人的思维,不过,也必须承认他说得是对的。
世间有万般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自己的身体最重要,身体好,未来才有无限的期望。
若是身子不好,整日缠绵病榻,也只能是一事无成,枉费来着人世间走一遭。
柳妍姝深吸一口气,笑道:“你可知这世上总有比自己更为重要的事情,有着比身子更为重要的东西,我们现在见到的都是肉眼可见,有时候肉眼见到更加微不足道,或许那些见不到的才是更为重要。”
小豆子用极为奇怪的眼神看了柳妍姝一眼,缓缓摇头,嘟囔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些东西在哪里,更不知道那些东西为什么重要,不过,对我来说,吃饱饭才是重中之重。”
见此,柳妍姝笑而不语,并不执着于和小豆子争辩,侧眸打量这个和苏衍一般年岁的孩子,人的成长环境很大程度上影响他未来的心形。
苏衍若是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想必也如小豆子这般天真烂漫。
抬手揉搓着下颔,眼眸微微一转,轻笑道:“小豆子,我问你个事呗!”
小豆子闻言,戒备地看了柳妍姝几眼,面前这个人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像极了家中大姐姐看他的眼神,顺着柳妍姝的话道:“问什么?”
柳妍姝垂眸想了想,没有直接问出心中所想,道:“你为什么要来同仁堂学医,都是大夫最难当,每日要见着数不清的病人,里面不乏有尖酸刻薄之辈,你就不怕吗?”
这话顿时问到小豆子心坎上,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老成道:“哎,人活着为了一口饭,只要有吃的,哪里不是活下去。”
她一手撑着脑袋,无声地笑了笑,明明年岁不大,偏偏要装作极为老成的样子,下巴微抬,“我想听真话。”
这话一听就不是这个年纪该说出来,一看就是盗用了曹老那个年纪之人才会说出来的话。
小豆子对着柳妍姝笑弯了眉毛,心中暗道:她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真话,难不成她是自己肚中的蛔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