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8/02

如果这世界上对我来说有什么是最好的疗伤药,那一定是陆小螺。

我听着《泡沫》漫无目的地游荡到花城延安南路的百汇大楼时,遇见了正在和闺蜜买冰激凌的陆小螺。花城的暖天来得比较早,冰激凌已经开始提前畅销。

陆小螺也看到了我。对视了两秒钟,我见她对闺蜜低声说了些什么,之后摆了一个向对方说再见的手势,走过来找我。出于礼貌,我收起耳机,告别邓紫棋的声音。

“学长好!”陆小螺叫道,语气中有说不出的亲切,“刚下班吗?”

“能陪我走走吗?”我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邀请她陪我散步。

“可以的,我和朋友已经提前沟通好了。”陆小螺说着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可能是因为许久不见,她也想和我散散步。

我们沿着延安南路一路往南。

“对不起啊,”进入后来属于花城古城的主入口后,我抱歉地说:“春节期间我因为事情太多,很少给你打电话问候。”

“只有两次!”陆小螺语气有些重,可能我提到的这个事情让她有些生气。

“我可能,需要重新找工作了。”我说,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在校园里从未有过的落寞神色。

“没关系的。”陆小螺立刻关心地安慰说,“像你这么优秀的大学生,很多企业抢着要呢。”

“可能……社会生活并不像我们大学生想象的那么美好。”我说得很泄气,不像陆小螺语气那么积极。

“学长,你听我说,”陆小螺说,“你是我在大学里遇到的,最优秀的毕业生了。如果这个社会连你都接收不了,那让其它普通毕业生怎么活?”

“我……有你说的这么优秀吗?”这两个月的实习经历,让我没有了一丝的勇气。

“普通话考试全系唯一拿到一级证书的是你吧?”

“差点蝉联一等奖学金的也是你吧?”

“选修课《音乐剪辑与配乐赏析》拿到学校有史以来最高评价的也是你吧?”

陆小螺一连说出了我在花城职业学院最骄傲的三项成绩。我只记得,我获得选修课的荣誉时她就在我身边,可另外两项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是……你知道吗?”我有点激动地说,“我获得的这些成绩,在我实习的这家公司的老板眼里根本就不值一提。他在面试我时,对这些证书连看都懒得看,我清楚地记得……在面试的时候,他就把这些材料推到一边,就像……就像推开一个随手可以扔掉的矿泉水瓶。”

“不会都是这样的!”陆小螺反驳说,语气坚定,“不会每个老板都是这样的!我们找工作不正是找自己合适的吗?找他们认可我,我们也认可他的吗?这些条件加起来,就注定了实习求职之路不可能一找一个准。”

陆小螺说得很快,但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确实是这样的啊,我忽然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就业是双向选择,我为什么要为了学校的实习任务而对不中意的企业委曲求全呢?我们成为大学生不已经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杀出重围走过来的吗?能拿到今天的荣誉,就说明我们一定在学校获得了什么,那接下来就是去找相互匹配的工作,不行就换啊!每年毕业的大学生很多,没错,但工作机会也很多啊,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忽然,我感觉前面的路变得平坦而宽敞。

这时,我们刚好在古街路过一家卖自行车的门店。

“陪我买辆自行车吧,这样找工作比较方便。”我说着眼神里已经重新有了光芒。

“好呀!”陆小螺见我的表情多云转晴,自己也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最终我用第一个月工资的六分之一向一位白胡子老板买了一辆全新的自行车。之后,我载着陆小螺开始逛华灯初上的古城。我们从延安路转到香港路,再去台湾路看了“尚书探花”坊和“三世宰贰”坊,再由修文西路经过红墙灰瓦的孔庙返回了最开始见面的地方。

我们一路有说有笑,之前工作上的烦恼已经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在麦当劳吃完晚餐后,我决定用自行车把陆小螺送回女生宿舍。可当我们回到停车的位置时,发现我的自行车已经不翼而飞。

“哎呀!”陆小螺惊叫道,“我们居然忘了给自行车上锁。”

我回忆了一下,因为聊得太投入,我们停车时确实没上锁。

“哎呀,这小偷也太坏了,连大学生的自行车都偷,不知道大学生找工作不容易吗?”陆小螺跺着脚,眼圈已经红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爱女生的委屈模样,我已经忘了丢掉自行车的是我。我身子往前靠,用手拍着陆小螺的背,说:“你别太着急了,我们再找找看,有可能只是被挪开了。”

我哄着陆小螺,路过的行人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可能以为眼前这位小伙在哄正生气的女朋友。

确认自行车的确失窃之后,我们走到了最近的派出所。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登记了我们的信息后说:“你们先回去,如果有消息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显然,这种事情很普遍,警察也没办法立刻就能处理。我能得到的教训就是,下次别大意,一定要给自己的车上锁。

之后我们打车回到了大学城。在女生宿舍楼下我们下了车。

“谢谢你今天的开导!”我说,“虽然今天丢了自行车,但我一样很开心,因为你帮我解开了心结。”

“别这么说,学长!”陆小螺说,“上学期借你的藏书看,我也还没谢谢你呢。”

“那个是小事情,”我接着说,“还有想看的文学作品吗?”

“有爱情方面的吗?”陆小螺说着又低头做了个习惯性动作。

“你别太在意自己伤疤。”我安慰说,“其实你们女生对细节太在意了。在男生的眼光里,一个苹果上多出一条划痕,并不影响爱吃苹果的人对它的喜爱。”

这个比喻并不恰当,但我想不到其它更好的说法。

“学长,你……你会在意它吗?”陆小螺说。

“我刚才说过了,”我回答说,“其实男生没有过多的关注细节。我也是男生。”

陆小螺沉默,像是没有听懂。

“不在意。”我直接说,“我甚至觉得和你接触越多,越觉得你的伤疤变得越来越淡了呢。”

我说的是真实感受。但我不确定是因为陆小螺的个人魅力掩盖了眼角的缺点,还是她眼角伤疤确实在变化。

“是嘛?”陆小螺惊讶地问。

“是的,”我说,“不信的话,你可以自己留意一下。”

“有爱情方面的文学书籍推荐吗?”陆小螺转移回原来的话题。

“有,不过不在我的藏书里。”我说,“下次我找到新工作了就买给你。”

“好。那就一言为定,”陆小螺开心地说。

“可以。”我说着挥手致意,表示再见。

“再见。”陆小螺转身,娇小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