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01

在开往花城的绿皮火车上,我做了一个遥远的梦……

梦里有个小男孩,躺在一张古老的雕花实木床上,依着一位慈祥的老太太。床头古老的雕花装饰叙述着这张实木床的历史,老太太也正在给怀里的外孙讲一个古老的民间故事:

从前,有一位勤劳、善良的小伙子,他每天早出晚归地辛苦耕种。因为自己是孤身一人,经常是忙了地里的活儿,就顾不上屋里的活儿,所以经常只吃凉饭、剩菜。有一天,小伙子下地干活的时候,看见路边有一只很大的田螺。田螺他可经常见到,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出于好奇,他就将这只田螺带回家,把它养在水缸里。从那以后,他一样每天辛勤地到田里耕种。有一天,小伙子劳作结束回到家里,正准备做饭时却发现,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了。小伙子心想:“这是哪位好心的邻居帮忙做的呢?”可没想到,接连几天,小伙子干完活后回到家,都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于是,小伙子向邻居们挨个道谢,可是邻居们都说不是他们做的。小伙子很纳闷儿。一个机灵的邻居给他出了个主意,说,“你明天假装和往常一样下地干活,实则躲在篱笆外面偷偷观察家里的动静,看看发生了什么,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第二天,小伙子照做了。就在他扛起锄头出门后不久,他听到了自家屋里有动静,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位美丽的姑娘从水缸里出来,忙着生火、做饭。不一会儿,饭桌上就摆上了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眼看姑娘马上要回到水缸里,小伙子赶忙冲进家里,把水缸里的田螺壳抱走藏了起来,这样田螺姑娘就没办法躲回去了。从此,勤劳、善良的小伙子有了一位贤良的妻子……

还是孩童时代的我,听完外婆口中的故事,在床上蹦跶着大叫:“我也要田螺姑娘……外婆……我也要田螺姑娘……”

外婆宠溺地把我拉回被窝,温柔地说,“好啦,乖宝贝,该睡觉啦!一会你外公开始打呼噜,咱们谁也别想睡好觉,他的咕噜声可是比雷声还大呀!”

绿皮火车节奏鲜明的轰隆声,让我逐渐清醒过来。

我坐直身子,再伸个懒腰,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亮了。在开往花城的火车上,我迎接了2010年9月的第3个清晨。我起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和背包,确认它们安然无恙地在头顶的行李架上,这才坐回原位。掏出口袋里的金立滑盖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5:28分,也就是说,再坐半个小时我就能到达花城。

我从父亲那继承的是百家姓中全国人数排行第五的大姓——陈。我的父母是在福建北部广茂的竹林里发生了爱情,因此我的名字也被打上了竹林的烙印。

陈笙,我拥有这个简单而又饱含寓意的名字。

父母很疼爱我,并不像其它农村家庭一样对我进行严苛的家庭教育,因此养成了我比较随性的性格。这样的性格让我轻松度过了我人生中的前十六个年头。

十六岁那年,经过父亲的努力,我家从竹林搬到了城镇。成绩优异的我在光怪陆离的镇上开始沉迷于小说和网络,这导致我的学习成绩一落千丈。父母忙于打理生活,看着我越来越厚的近视眼镜,以为我对学习照样刻苦。老师忙于应付镇上有头有脸家的孩子,对农村来的插班生也没有过分关注。我在他们的监督盲区里放飞自我。

高考成绩出来后,父母只能硬着头皮吃下这个苦果。对于他们的付出,我的内心是感到愧疚的,但是我并不后悔自己选择的生活。可能沉溺于小说和网络对我的学习影响很大,但对于我心灵和见识的成长,这两者功不可没。

拿着不大好的看的成绩单,我准备开启我的大学新生活。

我将去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父母学历不高,在高考后无法提供学校和专业方面的建议,因此填报高考志愿这件事情,可全凭我个人做主。《杜拉拉升职记》恰好是我看过的唯一一本职场小说。我梦想着成为像主人公“王伟”那样的市场部总监,工作时还能顺手撩一个行政处的美女同事“杜拉拉”。但正式填报前,为慎重起见,我还是上网查了一些关于市场营销专业所学的课程。《传播学》、《市场调查》、《商务谈判》、《活动策划》等等,看着不难,而且也还算喜欢,那就报市场营销这个专业。这是我对自已的未来还算负责的一个决定。

学校方面,因为我的高考分数不高,且避开厦门和福州这两个拥挤的城市后,花城成了我理所当然的选择。

我原以为自己在火车硬座上一定别想休息好,没想到却直接从午夜一觉到天亮。看来暑假两个月的奔波,让我适应陌生环境的能力有所提高。在这充实的两个月里,我跑遍了FJ省内愿意收留我的所有亲戚,他们提供了免费的食宿,让我这位准大学生能体验各个城市不同的生活。这期间,我并没有机会见识花城。

随着窗外一片香蕉树海的陪伴,我抵达了花城火车站。一出站,迎街我们的果然是出租司机和摩的大哥那热情的问候。也不知道这种情况是怎么做到福建所有火车站都统一的。

这是我第一次来花城,为安全考虑,我绝不选择独自乘车。幸好,9月是大学开学季,我很容易就凑齐了四个大学生,一起前往花城的大学城。

清晨的薄雾披在还未苏醒的旧街道上,映入眼帘的花城画面全部处在一片暗色之中。这让我想起了名著《了不起的盖茨比》里的“灰谷”。这第一印象,可真不怎么样。低矮的房屋,灰暗的色调,空旷的水泥道路上少有行人。感觉眼前的景象和我们镇上差不多,可花城不是市级吗?看见自己选择的第一志愿城市是如此光景,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40分钟的出租车程,我终于到达了花城职业学院的大门。气派的学院大门总算为花城挽回了一些颜面。注册报到,签到填表,因为学校合理的安排,学姐亲切的带领,一切进展都很顺利。可学费必须交现金,这就要求我必须先找到离花城职业学院最近的银行。为了省下跨行取款手续费,我必须找到的是最近的邮政储蓄银行。

询问一圈下来,被告知大学城内并没有我指定的银行。带领我注册的同专业学姐出于善心,只能租一辆电动车,载着我去大学城周边寻找。

离开人潮汹涌的大学城,我们急切的心情也放松下来。在电动车的后座,我和首位在花城见面的女孩聊起了天。自报家门后,忽然发现,原来我们不仅是同专业,还是老乡,只不过她比我早一年来到花城职业学院。吴晓婷,我的好学姐,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用家乡话聊了五分钟的天,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台邮储银行的ATM机。因为开卡地是我老家,在被扣去一笔异地取款手续费后,我终于取到了我出生以来见到的最大一笔现金。

再次返回电动车的后座,我变得警惕。毕竟怀里拽着近万的现金,而“保镖”只有一位吴晓婷,由于缺乏安全感,我在电动车的后座上本能地挨近了她。骑行中的风儿拨弄着吴晓婷的长发,带来了青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