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说法，沈康桥自然无法接受，“好的吗？”他难以置信的开口，“审判就是那样的，只要结果好就可以了吗？”
“不是的，”明晨当然没有这样认为，“可不能拿审判来开玩笑。”
想了想，她再次出声:“我会继续调查的，我会调查清楚发生了什么。”
见她情绪低落，沈康桥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明晨，很抱歉，是我心急了。”
“我能理解，”明晨不在意的出声，“不过，您大可以放心，我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沈康桥轻飘飘的瞥了她一眼，“以前你还是学生的时候，可是不敢反驳我的话，总是很尽心的去完成每一次的任务。”
“那还不是担心您公报私仇！”明晨忍不住抱怨，“那个时候，你和我爸都说你们关系非常糟糕，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结果你成了我的老师，要是因为你们之间的恩怨，给我穿小鞋，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沈康桥挑眉，看着她，故作生气的模样:“你还好意思说，不是你爸怕你不认真，才让我一起瞒着你，我才不想做什么大恶人呢。”
明晨叹了口气，“诶，你说你们关系那么好，当时那为难了我许久，现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随后又笑了起来，“所以，总有一天，我会讨回来的。”
沈康桥见状，也笑:“自然，未来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
……
次日，一上班，明晨一边工作，一边听着几段录音。
那天在庭审过程中，她才意识到自己并未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回听整段对话，思考着:真正关键的人物不是苗欣蕊，而是袁唯卿的话，那么，一开始为什么没有提醒被告律师，她可是站在对方那边的。
办公室里，薛筝怡正在交接工作，刚将文件签好字交给对面的人，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她声音很淡，“请进！”
随后对面前的两人道，“辛苦了！”
两个男人接过文件，朝她点了点头，随后离开办公室。
这时，明晨拿着一份文件进来。
薛筝怡有些意外，靠在椅背上，“明法官，有什么事吗？”
明晨有些紧张，却还是开口道，“我是来还资料的。”说着，扬了扬手上那份档案，那天进来安装监控时，避免被她发现，临时起意拿的一份资料。
“今天怎么选择大白天过来？”薛筝怡别有深意的说了一句，她可记得那天还是晚上，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
明晨愣了一秒，很快回过神来，一边将档案放回书架上，一边开口，“呃，因为有些疑惑……”
没等她说完，薛筝怡就打断她的话，“可不能随便有疑惑，”她有意顿了一下，“你可是被安排来接替我位置的。”
话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明晨一怔，“您在说什么？”
“坐下说吧，”薛筝怡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也许你有很多问题。”
坐下说吧？
也许你有很多问题？
明晨警惕的走了过去，不自在的坐了下去。
薛筝怡看破不说破，极轻地说了句，“你问吧。”
明晨重重呼出一口气，才开口道:“这是关于证人袁唯卿……”
“你是说那位安全监理负责人。”
“是的。”明晨点头。
薛筝怡不太理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明晨一边认真的开口，一边看着薛筝怡，观察着她的神情，“她……可以信任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明晨来这里，就是为了弄清心中的疑惑，同时调查似乎这次庭审存在什么内幕，直接开口道，“从我成为法官，就没见过推翻证词这般容易的证人。”
言下之意，太顺利了！
薛筝怡不以为意:“也许受到了良心的谴责。”
“良心的谴责吗？”明晨突然笑了起来，似乎不太相信。
薛筝怡挑了下眉，“怎么，明法官不相信人是有良知的吗？”
明晨被问得一懵，不是她相不相信的问题，而是她认为他们这些人压根就不会考虑这些，如果考虑，不可能拖这么久。
她笑了起来，“这和我相不相信有什么关系，没有发生的事，谁知道呢？”她语气突然一顿，紧接着又说道，“况且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意图，不是吗？”
“意图吗？”薛筝怡垂着眼眸，低声喃喃，看样子，是她小看她了，不过她也未必看出了什么，现在应该只是有所怀疑。
明晨点头，“薛法官，是你逼迫被告人，好像他有意杀人，他当面同意了你的说法。”
薛筝怡眉头挑了挑，出声道:“是吗？”
“那时第一次积极回应，”明晨直言道，“整个庭审都在你的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动静。”
她想起当时整个庭审的过程，一开始就忽略了，所以才会惊讶于最后她的说法。
“我当时提问，体育馆里多数都是孩子，明知安全系数存在问题，是否考虑过会发生意外，当时袁唯卿是怎么说的？”
她说，崔明健说即便出现意外，也与他们无关。
随后，自然而然引出崔明健因为管理失责导致意外发生。
薛筝怡并不觉得有什么，只道:“看样子明法官的注意力只盯在我一个人身上。”
“不是这样。”明晨否认，哪怕她当时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薛筝怡盯着她，一字一句:“当时我们有说故意杀人吗？”
“虽然没有，可……”明晨咬了咬下唇，如果不是事后回想，她也差点被他们骗过去了。
“那还有什么问题？”薛筝怡不太理解她的思维，也不清楚她在纠结什么。
明晨不服输的开口:@因为这个提问，被告人推翻了前面的说辞，”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些激动，“因此承认管理失误。”
“这不就行了吗？”薛筝怡实在搞不清她在意的是什么，他们目的达到了，为什么还要理会过程如何呢？
明晨难以置信，不可思议的开口，“只要结果对了，其他就不重要了吗？”
薛筝怡笑了起来，“你是说结果对了，过程也要正义没有问题吗？””
“当然，”明晨情绪激动，“这才是正义的审判，这才是我们应该遵守的，不是吗？
薛筝怡突然起身，站在窗边，“正义的审判吗？明法官，我们审判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正义吗？”
“你觉得所有审判都是因为正义吗？”薛筝怡转过身来，语气难得认真，“审判就是为了确定一件事，不是有罪就是无罪，我们要做的是找出证据证明我们所要认定的事，这一开始就不是公平的。”
薛筝怡的话让她大惊失色，可这远远还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