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团汇聚,腻香扑鼻,张显笑了一笑,道:妖术邪法,也敢前来卖弄!”用指在剑上一弹,运足真力,道一声:“疾!”剑鸣阵阵,爆发威势,其上青芒激做剑气,齐刷刷向前斩落,眨眼就将烟团撕成碎絮。
美艳女修见此招毫无建树,心下焦急,左手一翻,又洒出一团巴掌大小的白光,定眼一看,原来是一阵阵毛发粗细的银针,约莫百余之数,四下分散,遍布张显周身四侧。
张显哂笑一声,一挥衣柚,倏尔之间狂风大作,气流席卷,竟将这无数细针尽数打落,银针入水,眨眼间湖面便翻起无数游鱼细虾,显然是淬了某种剧毒。
美艳女修面色微变,三人之中,以她修为最为浅薄,也没什么斗战经验,平时里都是负责消息往来,如今见张显这般强势,连逃遁之心都升不起来,唯恐步了白发老者的后尘。
她死死盯着张显,忽而垂下泪来,泣声哀求道:“小哥,不知奴家何时得罪于你,但今日落在你的手中,只求饶我一命,奴家就是做牛做马也毫无怨言。”泪眼涟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张显神色不变,淡淡道:“你家主人是何来历?还有,你们找赵连城又是为了何事?”
闻言,她心下一惊,支支吾吾道:“我也不知,主人行踪莫测,每次见面都是临时知会我等,至于赵连城之事,其中缘由只有我家主人知晓......”
张显盯着她的双目,笑道:“以为我是三岁小儿么,这等谎话也来骗我?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语气平淡,但杀意却毫不掩饰。举起法剑,一副立下杀手的态势。
美艳女修被张显语气之中的杀意所摄,顿觉自己如同处在冰雪荒原之上,无一丝遮挡之物,手脚都微微一僵。她大惊失色,忙道:“住手!我说,我全都说。”
张显止住剑势,若无其事的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丝毫不怕她趁机逃遁,笑道:“你且一一道来,但有欺瞒,勿怪我言之不预。”
美艳女修暗暗叫苦,只是她又心存侥幸,不肯老实吐露实情,顾左右而言他,大说她们三人藏了不少金银财宝,期望张显生出贪欲,从而不再注意此事。
见此,张显微微一叹,道:“看来是留不得你了。”他站起身来,剑光激射,直奔其眉心而去。美艳女修肝胆俱裂,凄厉大叫,却丝毫躲不过张显剑意的锁定。
就在这时,忽然轰的一声大震,数丈烈火红光,夹着一片烟云,比电还疾,从岸边喷将起来,来势凶猛,眨眼之间,便将张显团团围住,炙意难耐,又夹着鬼哭狼嚎,让人心烦意乱,‘天罗法衣’应激而发,金声玉振,入耳心清。
一道人影接踵而至,他拍落那道剑光,看了眼困在烈火红云之中的张显,大笑几声,道:“好生狂妄的小辈,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来人黑发赤眉,一身烈火道袍迎风鼓荡,好似一团朝阳彩霞,赫然是开光中期修为。
美艳女修见了此人,惊呼一声,眼中随即绽出喜色,忙跃上岸头,拜道:“主上....”这人看她一眼,冷哼一声,再不理会,只细细盯住湖心,眉宇微颦,心间隐隐泛起一阵不安之意。
张显心中早有成算,‘天罗法衣’虽暂时将他护住,但长久下去,便是他真力雄浑也定有耗尽之时。但此招分明是蓄力已久,他也不想硬闯,想了一想,把手一扬,袖口飞出一团银色光华,精芒四射,疾如流星,照着烈火红云打去。
‘呲’的一声,银色光团陷入烈火之中,晃眼之间,好似凭空响了一声炸雷,万千雷蛇迸发,四下狂走,红云立时爆裂开来,化为万千团烈火,当空四散而去。
张显将银色光团收回袖中,看向岸边两人,眸中有厉芒闪现,笑道:“你是何人,敢发此狂言大语?”
见状,那人立知张显手段,他摆了摆袖,道:“看在你能破了‘六阳烈火’的份上,本尊就让你做个明白鬼。降真宗朱文离,来取你首级。”
话音落下,他便拿出一面三寸来长的小旗,上面绣着红云烈火,大日高悬,一尊持剑拿珠的金甲神人岳峙其中,甚是威严。
他捏了个法诀,默念咒语,再朝法旗一拜,旗面便晃出红光,一道虚影扑下,瞬间与其合身为一,其气机也立时攀升至开光后期。
张显闻此人居然是将真宗弟子,心下立时提高了警惕,果见其人施展秘法,足下轻点,如轻烟一股,竟是先一步避开了去。
朱文离看定张显身影,大吼一声,道:“哪里走!”他一跃而上,衔尾追至,张嘴一吐,立时有红烟烈风滚滚而来。此刻他一身真力暴涨,却也带来一股狂躁之意,好似身处熔浆地火之中,灵台都有被点燃之感。
他鼓荡真力,举手之间尽是焰火飞闪,草木尽萎,泥石被其一触,立化金汁熔液。
张显毫不恋战,‘天遁剑法’全力施展,禹步行法,踏斗而遁,跃前纵后,左窜右闪,迎着呼啸山风,任由朱文离使出浑身解数,犹自追赶不上。
朱文离追了足有半刻功夫,忽觉一阵气虚,不觉一惊,他念头一转,便知何故。忙止住身形,看了看张显几眼,心中一时恨急,大恼道:“你这贼子,敢与我斗上几个回合吗?”
张显见他不再追赶,便也停下步来,嘿了一声,笑道:“道友这便不追了么?也好,你要战,那就来战!”
朱文离听了这话,心下大喜,方才他一路横冲直撞,看起来是威势不凡,但一身真力却也消耗不少,且脑中渐渐充斥着一股燥热之意,双眼好似要射出火光,显然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本想以雷霆之势将其灭杀,却不想张显身怀如此高深莫测的遁法,以至拖延到了如此境地。他定了定神,趁着头脑还算清明,打算适可而止,却不料张显又应下战来,瞬时欣喜若狂。
他两指夹起一张符箓,念动咒语,抖手就往外一丢,此符才刚出手,轰然化作一道迅疾无伦的火柱,直冲张显而去。
张显不急不缓,掐了个剑诀,轻叱一声,法剑一举,直往这道火柱之上斩去,‘咔嚓’一声,火柱应声而散,他并未心喜,早已瞥见迎身而上的朱文离。
朱文离拖起一条鎏金水火大棍,几步便来到张显面前。他那张法符威力一般,只算是声东击西之用,只有近得身来,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自家优势。
大棍从头劈下,带着霹雳破空之声,棍还未至,已是声先夺人。张显只把法剑横起,顿觉一股磅礴大力传来,衣袖迎风震荡,他目光一定,剑上灌注真力,突发龙吟之声,锋锐逼人,砭肌刺骨。
朱文离心下一惊,他这条水火棍乃是实打实的法宝之属,势大力沉,重若千钧,随他不知打碎了多少刀剑利器,如今他全力打出,竟被张显如此轻而易举的挡住,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张显胸口沉下一口真气,大喝一声,剑势一转,拖开水火大棍,直往朱文离脖颈上斩去。如此他尚不止手,天蓬法尺自囊中跳出,微微震动,也狠狠地往其脑门砸落。
朱文离暗道不好,但如此近的距离,根本来不及过多反应,只好借助张显剑上传来的巨力,拉开数丈距离,水火长棍舞的密不透风,水泼不进,‘砰砰’几声,荡开逼近的法尺。
但张显手中法剑却突然冒出剑芒,数丈长短,吞吐不定,每每从空隙之间刺来,他看得紧张万分,根本分辨不出虚实,唯有全力催动长棍格挡,不过数十呼吸,他便一阵气力难支。
张显目光一闪,修士斗法比拼的便是毫厘之差,特别是修为相差不大的两人之间,一瞬之间便能攻守易形分出胜负。
他一声轻叱,剑上突起两道剑芒,迅捷无伦,快若电光火石,朱文离只觉眼前一花,心神大震,一道剑光似自天外飞来,从他颈脖一掠而过,眨眼间首级已跌落在地,无头尸身滞了一滞,方才往前倒下。
美艳女修见得此景,脑中一片空白,不由得软趴在地。她虽然也入了开光之境,但学得不过是些粗浅法门,未得正传,平日里朱文离的手段便让她敬畏不已,如今见了张显竟能剑斩其人,真可谓是惊为天人。
随着朱文离神形俱灭,他身上却有一道灵光飞起,没入那面小旗之中,只闪了一闪,便再无声响。
见此,张显若有所思,降真宗之名,他却是早有所闻,此宗原本也位列玄门九派之一,只是那场仙神大战之后,不知为何居然被各宗排开了去,自此声名不振,虽未靠向魔宗,但行事风格却是亦正亦邪起来。
他从门中典籍上看到过关于降真宗的一些简单记述,此宗祖师精彩绝艳,独开一门道途,认为天上的日月星斗,乃是大道之载体,合乎三生万物之至理,修道中人只需朝拜三灵,便能汲取神通,达到体道合真之境。
从刚才的斗法来看,朱文离奉养的便是一道日灵,不过碍于修为,只有开光境界,但张显若非身怀‘天遁剑法’,以玄妙遁法避开了此人锋芒,有日灵护身的朱文离,修为直逼开光后期,决然非是他所能力敌。
张显拾起这面法旗,细细看了一遍,便收入囊中,打算回山好好琢磨一番。他虽不擅长运使法棍,但好歹也是一宗法宝,挥舞两下,也顺手收下了。
做完这些,他来到美艳女修面前,看她一眼,道:“你若不愿如实道来,贫道也有搜魂秘书,只是届时你连转生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美艳女修回过神来,惨笑一声,呐呐道:“不敢隐瞒。”
张显微微一笑,问道:“你们寻赵连城,究竟所为何事?”
美艳女修想了一想,道:“小婢听说,此人寻得了一处上古高修洞府,里间有一方灵泉,蕴有万年石乳,这石乳有脱胎换骨之能,起死回生之效。”
张显目光一闪,道:“这等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万年灵乳古来罕见,若有人得,立时便会封锁消息,万一传了出去,恐怕整个修真界都会震动眼红,免不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美艳女修微微一愣,道:“这是小婢偶然听主人说的,当初就是他和赵连城一起进入的那处洞府。”
张显沉吟一二,忽而叹道:“如此,你便放心去吧。”随即在她惊骇目光之下,翻手一拍,立时将其拍死,不过却放过了她的元灵。他看了这里几眼,便起身往长春观赶去。
长春观坐落在天安城城外三十余里的青霞山上,离此地约莫五十余里,片刻功夫,张显已至青霞山下,此刻天色尚早,时有游人成群上下。
他恢复了本来样貌,变做道士打扮,神仪明秀,清然出尘,直往山上道观而去。一路之上,除了普通游人之外,果真有不少鬼鬼祟祟之人,此辈携刀带剑,一眼便知是江湖好手。
张显笑了一笑,毫不理会,盏茶功夫便来到山上,一处宫观矗立眼前,红墙金瓦,栽竹植柏,观前摆置着一尊古朴香炉,景色甚是清幽。
见他往大殿走去,一名老道连忙上前,稽首道:“这位道友,还请恕罪,观中最近不接待外客。道友若是要歇脚休息,可随老道往山腰别馆。”
张显回了一礼,道:“贫道张显,自善渊观而来,乃是赵观主旧识,还请道兄转告一声。”他想到赵连城也是自山门下院出身,听闻此语,想必不会再避而不见。
方才在路上之时,他心中便有了一个猜测,朱文离既然令那三人盯住长春观,想必是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赵连城很有可能并未躲在他处,而是一直藏身长春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