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罗天蝉面现诧异，“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要彻底辜负玄兄的殷殷期望了。我平常执掌漕帮，都已经焦头烂额、无暇外顾，若是再承担一些别的事，那就极难承受了，迟早会被那不能承受之重压垮。”
“来日方长，一些事情恐怕由不得咱们自己。”玄松上人说道，“不过，将来的事情目前来看都有些虚无缥缈，待此次比武过后，一些事情或许能有些较为清晰的眉目。”
说罢，抬脚往鸿胪殿方向走，三翁对谈就此结束。
这些日子，皇宫之中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那些参加比武的皇室子弟都在各怀心思临阵磨枪，或是自行修炼蓄力，或是请人指授对战方略，一个个忙得不亦乐乎。
王厝很是平心静气，在府邸内跟方泰喝茶闲叙，相互之间不时开几句玩笑，以逗对方开心。
方泰说道：“王厝，大比当前，你却这么悠闲自在，这份沉稳心性也算难得了。”
王厝笑道：“泰叔，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什么负担，何必愣是给自己增添不应有的压力呢？本家兄弟比武而已，赢了固然可喜，输了也不丢人，我为什么一心惦记着输赢呢？还是淡然处之为好。”
方泰回应道：“你这话说得倒也没错，不过凡事终究还是讲究策略。此次比武，你自己又有什么策略呢？”
王厝认真琢磨琢磨，开口说道：“泰叔，我是这么想的，比武的时候，如果对方是我那九个亲兄弟，我就不能跟他们死拼，不能弄得两败俱伤。尤其是面对我那五个哥哥的时候，我即便能够战胜他们，也不能率性而为，装模作样地施展一番就认输，不能弄得他们没有面子。若是碰上其他人，尤其是像赫连曦那样的狠人，那我就不能留任何情面了，一定要跟他们死拼到底！”
方泰沉吟片刻，说道：“无论如何，你还是应该尽量保护好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即使当时输了，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你已经掌握了蒙面人所传授的隐身功夫，必要的时候不妨隐身起来，让他们找不到攻击目标。”
“我想过了，这隐身术不单是防身的手段，还是攻击利器。”王厝说道，“泰叔，比武的时候，我如果骤然隐身，在他们懵逼的时候对他们发动暴击，您猜结果会怎样？”
说话之际，他的眼中发出亮闪闪的光彩。
方泰闻言，眼神也是一亮，不过旋即变得黯淡：“你这么运用，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不知道这是否违反比武规则。如果规则不允许，你即便暴击成功，那些裁判官也会判你输。”
“我还有一个办法。”王厝愣怔一阵之后说道，“泰叔，我把隐身术传授给您，到时候您隐身出现在比武场，对那些该死的家伙实施偷袭，您看怎样？”
说罢，不待方泰回应，当即将包含隐身术的神念团打给方泰。
方泰不赞同王厝所说的办法，却急于习学隐身术，以便关键时刻给王厝助力，于是先将神念团接收起来，而后说道：“我要是这么做的话，那更是违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不能轻易做那样的事。不过，我学会了隐身术，对你我终究都有些好处，你这份大礼，我就爽利收下了！”
接下来，方泰抓紧时间修习隐身术，王厝则顾自喝茶闲坐，时或跟服侍他的宫女调笑一番。
翌晨，皇室子弟们纷纷往演武场聚集，准备比武。
早有内务府官员等在那里，指麾他们按照修为分组。皇室子弟根据自己的修为，分别在淬体境、气动境、入圣境、圣元境四个不同的组别之中站队。
跟王厝年龄相若的皇室子弟都已经是圣元境修为，入圣境修为的子弟年龄都比王厝小很多，是以大家看到鹤立鸡群般站在入圣境武者队伍里的王厝，那些年纪小的皇室弟子均不由暗自窃笑，而那些比他年长的弟子则纷纷摇头或是面现睥睨。
毫无疑问，大家都把他当成了不合群的异类。
王厝则安然自若，没有任何不自在，顾自打量着空荡荡的比武台，似乎在期盼着裁判官们赶紧上场、比武赶紧开始。
两刻钟过后，王厝看到他的二叔、大柱国赫连黑簋带领一干裁判官次第登场。十个裁判官之中，他只认得白须山人，其他人他都不认识。
赫连黑簋处于十一个人的正中间，坐定之后，扫视一番等待比武的皇室子弟，又扭头打量打量一众裁判官，随即扬声喝道：“比武开始！”
他的话音方落，便有内务府官员领着一个淬体境子弟登上比武台。那官员问淬体境子弟道：“请问，你想挑选谁作为对手？”
淬体境子弟朝台下看一眼，开口说道：“我想挑战赫连支离！”
不一会儿，又一个淬体境子弟上台。很显然，他就是赫连支离。
两个淬体境子弟先是向裁判官鞠躬，而后相互抱拳施礼，接着你一拳我一脚地拼斗起来。
看到这里，王厝方才明白，原来比武的对手并非预先排定而是随机挑选的。如果一轮定胜负，那么先上台的人肯定占了些便宜，因为他肯定会挑选比自己弱的对手。
淬体境子弟之间的拼斗，看上去很是笨拙，没什么观赏性，所以，王厝并未认真观看他们之间如何比拼，而是更多地关注着那些裁判官。
他看到，裁判官们也并没怎么关注正在卖力拼斗的子弟，而是相互谈笑，状态颇为轻松自在。
他因此判断，裁判官们所关注的应该只是入圣境以上修为弟子之间的比拼。
鉴于淬体境、气动境弟子之间的比拼所耗费的时间都很短，是以大半天时间内，他们之间的比武即行结束。
尽管没有多少人认真关注，那夺了头名的子弟却依然喜气洋洋，高兴得差点在台上蹦高。
入圣境、圣元境子弟之间的比武放在第二天进行，王厝于是回到自己的府邸休憩。
“泰叔，我感觉这场比武形同儿戏，没什么意义！”
一回到府邸，王厝就向方泰发出这样的抱怨。
“你懂得什么！”方泰正色回应道，“这不过是此次比武的前戏，或者说，预热，真正的重头戏尚在后头。朝廷郑重其事地请来那么多武林大佬，你以为主事者喜欢开这样的玩笑吗？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真正的幺蛾子也在后头，这才是此次比武的浓墨重彩之处。就比如你舅舅王希孟所创作的那幅《千里江山图》，有云淡风轻之处，也有浓墨重彩之处，变化多端，这才是一幅完整的图画。”
鬼麋听罢此话，不由颔首赞同。王厝涉世未深，看问题极其肤浅，往往被一些表面的假象所蒙蔽，而方泰作为一个老江湖，对问题却看得极其透彻，往往能够透过现象窥见其本质。
后头的重头戏，才是王厝所要经受的真正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