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界,火云宗。
王厝习得了麒麟功和赑屃功,又在八扇屏中修习了伯虏八式之抓、挑二式,正值武道功法的收获期,鬼麋满以为他会继续进行下去、起码将伯虏八式学完才会返回皇城,孰料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王厝却悄悄离开火云宗,踏上了一条并非通往皇城的路。
鬼麋因此错愕不已。
皇室子弟之间的比武大会两个月之后才举行,王厝完全没必要现在就动身。诚然,他现在只是入圣境修为,不能御空飞行,可是即便徒步行走,十天半月之内也能抵达皇城,提前两个月动身显然太早了。
尤其让鬼麋纳闷的是,王厝离开得很是鬼祟,不但没有知会糜芳和方泰,而且离开的时间正值深夜。看样子,他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是不想让人知道。
直至陪伴王厝走出一段路、听到王厝一番自言自语,鬼麋方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离开。
“泰叔、宗主,对不起了!”王厝面向火云宗方向,拱手说道,“我这么不辞而别,你们肯定担心。可是我如果不这么做,你们肯定不会放我离开。你们不放我离开,肯定是为我好,然而我内心的焦虑你们却理解不了。我那屈死的皇娘,被人魇镇,生死疲劳,我要去皇陵,去皇娘的陵寝旁看看。不去看一眼,我的心始终放不下。如果皇娘真的被人魇镇,那我就跟那些施镇者大干一场,即便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
听了这话,鬼麋方才知道王厝要去干什么。不过,他认为王厝这么做很是莽撞,万一真的有人跟王厝娘俩对着干,王厝就应该处处谨慎行事,而不是恁般意气用事。去皇陵查探皇娘的状况,还是应该告诉糜芳和方泰,由方泰陪伴比较合适。
唉,毕竟还是年轻、少年心性十足啊!
鬼麋不由叹道。
王厝尚无御空飞行的能力,只能徒步行走,每日走个七八十里路,便随便找个地方歇憩。有客栈的地方,便寻个客栈投宿,没有客栈的地方,便寻个僻静的所在和衣而睡。
是日,行经一个山峦纵横、地势险峻之地,王厝放慢了脚步,一边欣赏着那奇崛的山景一边啧啧赞叹:“呀,好景,好景!老子若是想做隐士,便选择在这里修行!”
鬼麋看着周围的景色,也不由啧啧称叹。
转过一个山脚,鬼麋看到一个风景绝佳之处,不由惊呼起来。
那个所在,与周围的景色卓然不同,便是在这秀色几乎无处不在的地方也十分显眼,底下是一条淙淙流淌的小溪,溪水在突出的山石间跳跃,叮咚叮咚的响声极其悦耳。小溪的一侧,一溜碧青的悬崖高达百丈。那悬崖却也奇怪,底部内收,顶部突出,顶部与底部的边缘处是一条刀劈般直溜的斜线,斜线上垂挂着一棵棵先是往下继而往上生长的弯曲的松树,错落有致。如果说那直溜的斜壁是光滑的下巴,那弯曲的松枝就是下巴上的胡须,看上去颇为有趣。
崖壁的顶端,则是一个刀削般的平台,侧面看去约有五十丈长,平台上也长着一些松树,不过它们比崖壁上的高大一些,此外还有几株更加高大的翠柏。
这看似只有岩石而没有泥土的地方能够长出这些树木,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更加奇怪的是,那碧青的崖壁处于背光的阴面,却闪现着一些油亮的光,其中似乎透着些诡异。
看到这样的景象,王厝先是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紧接着便在那碧青的崖壁四周转悠,寻找通往崖顶的道路。费了不少劲,方才找到一条被树木遮盖的隐秘的羊肠小道,于是顺着羊肠小道往上爬。
爬着爬着,进入一个山洞。沿着山洞行进约莫百丈,来到洞口处,再往前走便是那个碧青崖壁顶端的平台了。
啊,原来这个山洞是通往平台的唯一的道路!
走到洞口的时候,王厝已然气喘吁吁,打算在这里歇一口气。
孰料,刚刚在洞口处站定,便听到了平台上传来了一男一女的争执声。
听到这争执声,鬼麋不由一怔——他跟王厝在地下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里有人,这两个人又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王厝似乎也颇为诧异,于是不再前行,躲在洞口一侧仔细倾听。
但听一个女子说道:“佝偻怪,你把我掳掠到琼崖台来,究竟想干什么?”
王厝闻言,方才晓得这个地方叫做琼崖台。这个名字带着些仙气,跟这里的景色倒也相配,不知道是哪个有学问的人起的。
偷眼观察,王厝看到了那悬崖的边缘处相对而立的男女,男的约有五十来岁,光头净面,身形确实有些佝偻,佝偻怪这个名字也算名副其实。女的约有十七八岁,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却是一脸的怒气。
又听佝偻怪说道:“佳音,你不要这么生气好不好?我把你带到这里,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并不是什么掳掠。我佝偻怪不是什么坏人,对你没什么不良企图。”
佝偻怪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始终带着笑,态度似乎很诚恳。
那个叫做佳音的女子却不为佝偻怪这番话所动,仍自怒目圆睁,说道:“哼,你佝偻怪是什么人,谁都知道,你自己也不是不清楚,在我面前标榜自己不是坏人,莫非把我当成了傻子?”
佝偻怪闻言,将两只手摊开,露出些无奈的表情,皱着眉头说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没错,我确实做过一些让人误会的事,我就是长着一百张嘴都分辩不清楚,你可能是误信了那些传言,所以才认定我是坏人。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年轻,凡事只信人言、看表面!我要是真的那么坏,焉能坦然在江湖上游走?”
“那我问你,青木崖张家母女是如何死的?李家沟李家媳妇又是如何死的?赵家疃灭门案是不是你做的?”那个叫做佳音的女子却不依不饶,唾沫横飞地质问,“这些事情,你能撇清关系么?江湖上人人称你为淫贼,你要是真的坦然在江湖上行走,又如何一味躲避江湖豪杰的追杀?”
佝偻怪听到这样的质问,干笑两声之后说道:“佳音,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一味躲避江湖豪杰的追杀,而是千方百计搜寻那些事情的证据,以便证明我自己的无辜。等到我搜集到了足够的证据,那些事情的真面目就会豁然呈现出来,我那些莫须有的罪名就会彻底洗脱。”
听到这里,无论是王厝还是鬼麋都已经基本上认定佝偻怪是个淫贼。空穴来风,并非无因,佝偻怪如果没做那些事,人家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冤枉他。